他下意識的向著天空望去，看到了正漂浮在他們正上方的天道，以及幾乎已經大半化為光點的愛麗絲。
她的身體漸漸的全部化為了光點，星星點點地全部落到了阿瑞斯的身上。
而後，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阿瑞斯的身體便徹底透明瞭起來，隨後化為一根透明的，細長的因果線，纏繞進了薇薇娜的身體中。
隨後血池開始沸騰，將薇薇娜整個人都淹沒了進去。
在一片無盡的血色中，薇薇娜被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與孤寂纏繞住了，動彈不得。
隨後，她看到了在這片血色的因果線中漸漸現身的天道。
這一次，她看清了天道的樣子。
奧德里奇……
這可真是……演了好大一場戲！
聖庭是他，賢者之塔也是他。
原來從一開始，這個世界就已經完全在天道的掌控之中了。
“真是脫了褲子放屁，閒的沒事找事幹吃飽了撐的！你有病吧！”
薇薇娜知道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但是她是真的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她剛剛還想過天道可能是誰，會不會是身邊的人，她甚至懷疑過艾琳娜，但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奧德里奇。
可是這是為什麼啊？有意思嗎？
瞎折騰什麼？
薇薇娜實在是不明白。
“愚蠢的凡人啊。”天道並沒有回答薇薇娜的質疑，反正現在薇薇娜已經沒有了逃脫和掙扎的機會了，它也就沒有必要和她多費口舌了。
但也就是這個似是而非的的回
答，讓薇薇娜瞬間明白了什麼。
【所以，不是它想這麼做，而是必須這麼做。天道說到底也只是這個世界的管理者而已，它不管要做什麼，也都要像這個世界的其他生靈一樣遵循一定的秩序。這個世界的秩序規定這個世界要在這個時代消亡，它就一定要遵守規定推動世界的消亡。所以它若是不想和世界一起消亡，就必須要迂迴行事。】
不需要再向天道確定什麼了，她相信自己的猜測和直覺。
——————————————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種整個人都被掏空的感覺，就連靈魂都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拉扯感，像是被吸進吸管裡的奶茶珍珠似的。
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消亡，隨後被吸進正冷漠中又帶著興奮地看著她的天道的身體中。
隨後這滿池的因果重新開始沸騰，湧出血池，淹沒在場的所有賢者。
是的，它需要他們的力量作為養料，來支撐它的行動。
而蓋亞和塔爾塔洛斯則是成為了催化劑，生命法則以他們為中心瀰漫，但卻是成為了吸取生命的容器，將在場所有賢者的生命力全部凝結，最後化為一顆綠瑩瑩的晶石融入血池。
只是現在的薇薇娜只有意識存在了，存在於天道的身體中，只能看到一切，卻什麼都做不了了。
隨後血池沸騰的更厲害了，沸騰到全部化為濃濃的霧氣，隨後散向天際，籠罩在整個星辰大陸上。
隨後，她看到
了在阿布斯爾蘭北方的深淵中，一隻巨大的眼睜了開來，隨後又在霧氣的瀰漫下緩緩閉上。
薇薇娜知道，這就是他們口中的滅世的危機了。
只是，這樣的因果之力也只是能夠暫時矇蔽這隻眼睛而已，誰也不知道多久之後，這隻眼睛會重新睜開。
但是薇薇娜知道，天道不會讓它重新睜開的，所以會有新的聖庭誕生，新的賢者之塔誕生，新的星辰之子、光明之子誕生，而後又是一場新的輪迴。
唯一的差別就是，上古時代的悲劇已經被薇薇娜終結，新的大賢者可能永遠都不能夠碰觸到法則和秩序這樣的力量了。
從乾涸的血池中緩緩升起，天道幾乎興奮地想要狂舞。
它耗費了萬年的時光來佈下這樣一場局，今日便是它獲取果實的大好日子。
而它也真的成功了。
只是，當它剛剛升到半空中時，它興奮的神情卻驟然凝固，隨後徹底扭曲了起來。
“你怎麼還在！你要做什麼！”
它驚怒地發現作為因果純淨承載體的薇薇娜的身體雖然隨著化霧的血池一同消散了，但是她的靈魂卻沒有像是它想象中那樣因為失去了身體而消亡，反而隱匿在了它的體內。
可它是天道啊，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人類所矇蔽？
“身為天道，你確實是比我們強大許多，但是，即使是身為天道，你也終究是有不如人類的地方。”
薇薇娜在它的身體中冷笑著說道，她突然就有一種十分快意
的感覺了。
“星辰之子確實是你選擇的，而我的天賦也確實是你所賦予的，但你的局卻有著兩個致命的缺陷。這缺陷不會讓你的佈局失敗，但卻可以要你的命！”
薇薇娜終於知道為什麼電影中的大反派在得手之後卻總是不立刻逃離現場，反而得意洋洋地對著受害者炫耀自己的手段了。
因為這真的很爽。
雖然她並不是反派。
“第一個是你忽視了人類身為萬物之靈，我們的上限是無限的，就算你是天道，也最多能夠操控法則，而關於秩序，為了控制這樣一小會的因果秩序，你都要佈下這樣一場驚天棋局。但是我不同，在遙遠的上古時期，即使我沒能領悟因果秩序，但我卻是領悟了創造秩序。”
而這也是薇薇娜敢於在最後一刻算計天道的最有力的底牌。
“秩序……凌駕於一切之上。”
薇薇娜從來都沒有認命，她是不打算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了，但是就算是死，她也要拉著這裡的天道一起去死。
更何況，她心底還有一絲隱秘的期望。
若是她能夠做到……
“而第二點就是，即使上古時期的天道也是天道，是你的過去。但它卻沒有像現在的你一樣產生自己的意志，所以它即使是發現了我領悟了秩序，也不會關注。而它不會關注，你就不會知道。”
而薇薇娜和克莉絲汀在講述自己上古時期的經歷時，雖然將一切經歷都全盤托出了，但講故事嘛，總歸是主要
講述他們的經歷。至於他們領悟了什麼法則、秩序，以及怎麼操控法則之類的，她自然是不會在這樣的講述中講出來。
特別是關於秩序的事情。
所以，在這個時代，此事除了薇薇娜和阿瑞斯之外，並無任何其他人再知道了。
薇薇娜是十分慶幸的，慶幸他們因為心底莫名產生的焦灼感而選擇長話短說，否則，可就真是麻煩了。
創造秩序乃是創世的秩序，蘊含著世間最本源的生機。
在薇薇娜放棄身體放任靈魂被天道奪取的時候，秩序就承認了他們本為一體。所以薇薇娜可以以天道為養料，來蘊養自己的靈魂。她甚至可以實現上古時期修士口中所謂的奪舍。
但是這對於薇薇娜來說，是一件十分令她厭惡的事情。
她不想再在這個世界多停留哪怕一秒鐘了。
於是她選擇了做她心心念唸的事情，即使這樣做成功的機率很低。
她開始操控著天道獻祭，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但她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開闢兩個世界的通道以及重塑自己和阿瑞斯的肉身。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回去，也不知道阿瑞斯是不是他們世界的人，但是這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若是成功，皆大歡喜。若是失敗，她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再在這星辰大陸苟活了。
再一次感受到身體和意識的消亡，薇薇娜幾乎是已經習慣了。她放任自己沉入黑暗，陷入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