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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

我帶著茫然甦醒,在陰翳的樹林中,昏黃的日光下,順著水流聲尋找到片刻的寧靜。跟隨魚兒的指引,來到瀑布面前,用潭水洗去身上的塵土。

在寧靜的夜,內心充滿了彷徨,不知道啊,要做什麼?明明已經失去了除記憶外的,一切正常人所具備的共性,卻仍然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為未來感到難以呼吸。

為了自己和過去而悲悽,但又有什麼意義?如鏡花水月的人生,對我來說,只是增添痛苦。所以,在“神”向我提出請求之後,我便毫不猶豫地盡吾所能,雖然,似乎並不“善良”,但那只是用於評判“人”的,與我這樣的,又有什麼關係?

自稱為“神”的傢伙,請我為這個世界做點事,幫助祂讓一切回到正軌。我對此持懷疑態度,既然祂是“神”,又怎會需要我的幫助?但又會有怎樣的壞處?於是我就聽從祂的安排,也算是為自己的存在增加點意義。

時間的流逝總是悄無聲息的,我已接受了這些改變,於是,用書籍的形式,記錄一下我對新經歷的回憶,作為一個恆久不變,而又近乎無所不能的存在,的感受。

我一開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枯燥乏味地重複著終結生靈的行動。我並不懂得這樣的行為有什麼用處,但內心的困惑,不足以驅使我尋求答案。

在生靈創造的神話中,我是那個取走他們性命的死神,也是唯一一個在現世中存在的。因此,神話中,我的形象並非是生靈所杜撰,而是確定由他們觀測所得到的。

生靈在現世中由兩部分構成,精神和軀體,兩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精神脫離軀體,會漸漸消散;軀體失去精神,會漸漸枯萎。普通生靈的精神和軀體,都會在時間的消磨中,一起枯萎消散,最終化為烏有。

踏上超凡之路的生靈,或精神,或軀體,或兩者一同,踏入永恆的大門,擺脫世界的限制,得到與失去同存,過去與未來一體,遨遊於世界之間,行走於虛無之地。

而我,吞吃—精神,抹除軀體,讓一切因世界的異常而踏上超凡的生靈,迴歸原本的道路。這或許對他們而言,有些殘忍,所以我不吝於讓他們在見到我之後,可以交待後事。

我在時間之外,靜靜地看著世事變遷。生靈們的舉動總都要受利益的驅使,並不能給我帶來絲毫樂趣,宛如黃昏時分薄薄的夕陽,只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淡漠。

受我曾為人的記憶影響,我的用詞偏向人類。但是人僅僅是隻能用來指人類的嗎?應該不是。那些有智慧有語言的種族,也應是可以用人來代指。所以說,儘管各個種族差異很大,但只要將他們均與人類劃等價,那麼,人性的醜惡,在哪裡都可以見到。

曾經作為人時,我便對於“人總是要受利益驅使”和“總是太多人被利益蒙敝雙眼”的情況感到失落。生靈在世界中必然面對環境的影響,在不知不覺間被染成世界的顏色,哪裡有所謂的自由意志?

我的形體由心而生,是我所憧憬的美妙。寬大的羽翼,厚重的毛皮,猩紅的豎瞳,獅子的面容,人形的軀體,鋒利的爪牙,像個縫合出的怪物,但我從來都是野獸。

對於此世的生靈,我是最令人敬畏的存在,在時間的流逝中,見到我的人越來越多,關於我的傳說也越來越多。形形色色的人中,總是會有些妄自菲薄的愚者,也總是會有些狂妄自大的愚者,我公正地一視同仁,不予干涉,只在時間到來時做我該做的事。

也許是這種死亡的公平,在一些神話中,我亦被視為公平的神靈。只能說,無知的生靈,妄圖用謊言解釋一切,將世上的一切加以定義,但,一切均為雲煙。

到這裡,我的話要告一段落,或許有些晦澀難懂,但我覺得正是這樣的用詞,才能夠包容那些需要費力解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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