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衿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看見季明宴安靜的睡顏。
暖色的光落在他的臉上，睫毛很長，沉靜著一動不動。
阮衿抬起手，在季明宴眼睛上方晃了晃。
毫無動靜。
因為她剛才裝睡過，所以她特別仔細地盯著季明宴的反應，但季明宴沒有反應。
阮衿撇撇嘴，真入睡得這麼快……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已特意拉下去的領口，有一種做了許多精細活都白費的感覺。
掀開被子躺在季明宴身側，阮衿左想右想都不甘心。
翻過身，手肘撐在枕頭上。
“季明宴？”
“老公？”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季明宴的睫毛，但沒把人弄醒。
阮衿眼珠子一轉，頓時，手指輕輕往下移，落在了季明宴的唇上。
輕抿的唇線條勾勒出好看的形狀，他唇形很漂亮，不厚不薄，唇也不幹澀，是那種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阮衿只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想，親上去也沒事吧，她和季明宴都結婚了，雖然沒有以前的記憶，但他們的關係是法律都認可的。
悄悄低下頭，但唇還沒靠近，攏在耳後的一縷髮絲滑落，落在了季明宴的臉上。
瞬間，阮衿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季明宴的臉龐。
他仍然保持著安靜的睡姿。
鬆了口氣，阮衿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想不想讓季明宴醒來。
彎下腰，親了下季明宴的唇。
但貼上的時間也不過一秒，她就迅速直起身子，臉頰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滾燙。
阮衿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用手在臉頰旁扇了扇風，降溫。
儘管理智告訴她和季明宴應該什麼事都做過了，但失去了以往的記憶，就好像是第一次和季明宴談戀愛，連剛才的親吻都是初吻。
好半晌過去，心跳才漸漸平復，阮衿轉頭看了看躺在自已身旁的人。
“睡得這麼熟嗎？”
她喃喃自語。
既然這樣，她做點什麼季明宴肯定也就不知道了。
關上燈，阮衿撲向季明宴，摟住他的腰。
手掌剛好落在季明宴小腹處，只感到了觸感分明的腹肌。
這樣睡著也沒有贅肉，手感好像很不錯。
摸一摸吧，反正他睡著了。
阮衿想，她得抱緊一點，不然第二天醒來季明宴肯定又消失了。
他最喜歡躲著她了，可是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牴觸她。
她有些看不明白季明宴，總覺得季明宴的一些行為看起來自相矛盾。
*
夜已經深了，房間裡安靜的只聽得見呼吸聲。
在確定阮衿的呼吸平靜，睡著了之後，季明宴睜開眼。
身旁的人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肩膀處，是一副很依賴的姿態。
季明宴手微動，便碰到了一片綿軟。
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季明宴強忍住身體的反應把手抽出來。
阮衿還絲毫不覺。
眼睛習慣了黑暗，看向阮衿時依然能看清她的輪廓。
季明宴沒有說話，事實上，他從未睡著，只是比較能忍，才騙過了阮衿。
但也有控制不住身體反應時，就像阮衿抱住他，碰了碰他小腹時，如果那會阮衿的手再往下幾分，就會明白他那時的身體狀態有多亢奮，他裝睡的事想必也不攻自破了。
手準確地落在了阮衿臉上，指腹輕按在她的唇上。
那一個吻他幾乎是用了所有自制力才能裝作無動於衷。
季明宴目光晦暗至極，盯著熟睡的阮衿。
她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因為失憶了，所以忘了有多討厭他，甚至把對季堯的感情無意識寄託在了他身上。
但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慾望的牢籠一旦被打破，便無法收回。
“我會把你關起來，除了我誰都不能看，不要想離開，不要想離婚，不要想離開我半步……”
黑夜中，季明宴的聲音喃喃。
他曾經這樣想過，但每次看到阮衿不高興的模樣，又什麼都做不了。
季明宴收回了手，儘量安靜地起床，走向浴室。
至少他現在還能剋制自已不去做禽獸。
*
第二天阮衿被鬧鐘吵醒時，非常艱難睜開眼睛，手下意識搭向旁邊。
空的。
眼睛瞬間睜大。
阮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六點五十。
又看了看旁邊，季明宴已經不在了。
她迅速起身下床，跑向門邊，拉開門一看——
季景澄站在樓梯口，穿著幼兒園的園服，看上去跟個小王子似的。
他似乎正要下樓，聽見聲音便轉過腦袋，看見她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媽媽早上好！”
聲音清脆，跟小鳥似的。
阮衿也下意識朝他笑：“小橙子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今天要去幼兒園！”
阮衿立馬反應過來，說：“我送你去吧。”
“好耶！”季景澄開心極了，但是下一秒，他就說：“可是媽媽，七點半司機叔叔就來接我了。”
阮衿立刻想說，她會按時趕上的。
“那太早了，媽媽睡覺吧，我自已可以去幼兒園。”他說，“我都上學好久好久了。”
阮衿有點臉燙，什麼小孩要去上學，媽媽比小孩起得還晚這件事，真的讓她有點慚愧。
“不早了，我可以送你！”阮衿迅速說，然後關上門，開始換衣服洗漱。
至少小孩重新上學第一天，她這個當媽媽的要送他去學校吧。
從關門到再次開啟門，阮衿中途沒有半點停歇，起床時因為看見季明宴離開的不爽心情，早已被拋在腦後。
季景澄坐在餐桌旁，放在面前的食物也沒動。
阮衿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小橙子怎麼不吃飯？”
“我在等媽媽呢。”季景澄說，“要等爸爸媽媽一起吃飯，做有禮貌的小孩。”
吃飯的時候他也不挑食，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往嘴裡喂，很有規律的這個菜一口那個一口，最後還把半杯牛奶喝完。
坐在去幼兒園的車上，季景澄一直在說話，兩隻小手連比帶劃的，看起來特別興奮。
阮衿問他：“小橙子今天很開心呀，是因為喜歡去幼兒園嗎？”
季景澄伸出一根小拇指：“這只是一點點。”
“更多的是媽媽送我去幼兒園。”季景澄雙手張開，比出很大的樣子，“我現在也跟其他小朋友一樣了，有媽媽送我去學校。”
阮衿心口莫名一滯，被她忽略的事情再次湧上心頭，她小心地問：“原來媽媽不送你去學校嗎？”
季景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想著什麼，小聲地說：“原來媽媽總是不在家。”
“那……”阮衿聲音有點澀，“媽媽去哪兒了呢？”
季景澄想了想，說：“媽媽去工作了。”
他奶聲奶氣地說：“爸爸說，媽媽要工作掙錢，所以不在家，但媽媽很愛我，我上幼兒園的學費都是媽媽掙的錢。”
季景澄撲過來，一下抱住她胳膊，有點害羞地說：“我也很愛媽媽。”
阮衿沉默了幾秒，輕拍了拍季景澄的背。
她沒有說話，她忽然意識到，季景澄好像在說謊，準確的說是，季明宴好像在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