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離、就是養著、或再為其尋門好親事貼補嫁妝嫁了。
也就是先拿那姑娘作幌子。
而只有讓李澤真的在走訂親流程,才有可能在此過程中來來往往時、將國公府的人給“矇混”出去。
那這姑娘的家還不能近了。得一口氣混出城才行。
洪線已經在腦中開始扒拉起了合適的人選。
首先:必須得是單身姑娘。畢竟作假也不能假得太離譜。
其次:姑娘得好說話,得願意被虛娶,還得守口如瓶。
其實這樣的姑娘不少。
很多在家過得並不好,如果能借此跳出泥沼,再好不過。
只是……
到底在最後要扛上個二嫁的名頭,會被影響到今後,就不是人人都會願意的了。
“你自已不就挺好?”
李澤忽然冒出了這麼句。一雙桃花眼,看著洪線,眼神似隱含深意。
洪線感覺這貨的腦子真的是長不大了。
翻李澤一眼:“咋的?你國公府小世子,娶個平民還不算,還要娶個冰人、寡居冰人,你覺得誰會相信?!”
如果她洪線的身份能糊弄過別人的眼去,那她答應了也沒問題。
反正二婚還是三婚的名頭對她來說可能後者會更安全。
但這也假得太離譜了。“重視你的敵人、尊重你的敵人吧小世子。”
敢把敵人當傻子的,最後真傻了的是自已。
“世什麼子?我家已經除爵,現在也只是平民身份!”李澤翻回她一眼。
洪線:“……”
對哦,忘了這茬兒。
不對!
洪線一拍李澤胳膊,“你們這是躺下胳膊都比人家屋宇背靠的山高。扯什麼犢子呢?行了,不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我去找幾個小娘子問問。”
光坐在這裡猜猜猜的也沒意義,不如就試探性地去問問。
“腳下慢著些兒。”老夫人慈藹笑著叮嚀。
“噯!”洪線答應一聲,跳下榻,行過禮,就風風火火往外去。
李澤沒送,只看了她背影一眼,就“苟頭苟腦”,又似略有不滿問祖母。
“她真不行?我不在乎娶她的。”
人家洪線無緣無故被自已牽累,還要幫自已救家人,李澤覺得洪線就行,他不嫌棄。
老夫人忽然也覺得自家這平是裡相當機靈的小孫孫、也有些傻了。
抓起個桔子丟向他。“你呀,還沒個姑娘家通透。”
說著又往出攆他:“去送送人家,或者跟著人家去相看相看也成,別在我這兒杵著了。”
嗯,礙眼。
李澤:“……”
帶著想不通為什麼洪線就不行的念頭,行禮退下,拔腿去追上洪線。
雨水依舊在飄,如朦朦的霧氣,瀰漫在天地之間。又像輕紗,罩得人視線一片模糊,也帶來一片寂靜。
只有李澤踩踏雨水發出的聲音。
洪線撐著油紙傘,正琢磨著那幾個姑娘的事,忽覺手上一輕。
再看,油紙傘已被李澤搶去。
頓時沒好氣,“你不是會武功的嗎?怎麼走出這麼大浪花來?瞧我這裙襬……你給我洗啊?”
“你講點兒道理行不行?”
李澤一噎。一邊跟上她繼續走,一邊回懟。“我就算是會輕功水上漂,也不能長時間的好不好?”
在洪線看過來之前,李澤又趕緊加一句:“我洗就我洗。”
洪線:“……洗你個頭啦,我就是看你是不是把傘都罩你那邊兒去了。”
李澤:“……我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人?”
洪線:“不是好人。”
李澤:“……看路吧你。”
洪線:“過去、過去一點兒。哎呀,我沒讓你人往傘外去,我是說那邊,我們去那家鋪子買些禮物,提上去給你相看人家。”
李澤:“……”
兩人拌著嘴,你推我搡地往那邊去。雨幕下,似倆小兒嬉戲一般。
看得壯壯直搖頭、直嘆氣。
唉,她家的姑娘,別看有正事兒的時候挺能唬人。其實私下裡,真的還長不大啊長不大。
而他們仨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影、有眼睛,還不止一個。
既聽到了他倆的對話,也看到了他倆的言行。
其中一人,飛快去宮中稟了報。
女帝正站在高高的殿門前、殿簷下,欣賞著雨色中的美景,呼吸著清潤透肺的空氣。
聽到稟報說:李珀珏家的小公子,請了個民間冰人、要說個平民姑娘為妻。
聽到李澤願意娶個小寡婦的時候。
即便已六十幾歲、卻仍保養得宜的她,眉眼微微動了動,有點兒想笑。
腦中則在想:這是李珀珏在徹底向她示弱嗎?
這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在表現出徹底的退讓嗎?
真的就願意自此成了平民嗎?
久經後宮、官場歷練的她,不會將事情想得如此簡單。
往往越退讓,說明野心才更大。
“繼續盯著……”
她說到一半停頓住。
現在該怎麼稱呼李珀珏呢?直呼其名姓,只怕更容易讓人想到她的無情、看到李家後人的悲哀……
其實她也沒必要太看重那些虛銜吧。
隨即一轉口,便道:“擬旨。賜封李珀珏為 承安伯爵,李澤依然為世子。”
這是個二等伯爵虛銜,應該可以安安李家人的心,也不至於引朝臣們對她猜測多多。
而來稟報的人則在聽到繼續盯著後,便已無聲行禮退下,不但繼續盯著,還更多安插了兩個人手。
而李澤和洪線還什麼都不知道。
採買了禮物後,回了“緣夢冰人館”,換過乾爽的衣物,遂坐下吃飯,準備等下晌雨水小了些後,再出城。
那幾個姑娘的家,可都離城遠著。有三個在西邊、有兩個在南邊。
洪線盤算的時候就想著找遠的。
這會子看著小雨下個不停,又煩找了那麼遠的。
“對不起……”
李澤終於斯斯艾艾著道了歉。
這句話,在他喉頭擠很長時間了。
洪線什麼也沒說,埋著頭繼續吃飯。
“你……”
李澤還想說什麼。
洪線才忍無可忍,抬起頭,認真看向他道:“你們有錢人就是矯情。事情出了、擺在這兒了,只要想法子解決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對不對得起?難道聽你這麼說了、我就能更盡力了?我已經相當盡心了好嗎?真是想太多。”
這是生怕自已還要坑他,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