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足有一個時辰,在關羽第四次數完院牆屋簷下的瓦片數時,小門終於開啟了,那位被稱為玉先生的男子還穿著昨日那身長衫,緩步走出。看到關羽神情有幾分焦急的等在樹下,莞爾一笑:“關小子久等了。”
關羽見他出來,急忙上前行禮:“晚輩關羽給玉先生見禮了。”
“小子已知道吾姓玉?”
“羽也是方才聽門房所提才知曉,昨日一時激動,忘記問及先生名諱,請先生見諒。”
“汝說話倒是實在。”玉先生被關羽窘迫的表情逗笑了,“今日可帶兵器前來?給吾展示一下汝夢中所學之刀法。”
“羽謹遵先生之命。”關羽再次抱拳行禮,回身去樹下取長刀,眼神瞬間凌厲了許多,只見他右手持刀柄,左手向上發力,一撩,一挑,一劈,三招行雲流水,刀鋒凌厲,若是在戰場上,敵人怕是早已身首異處。三招練完,關羽順勢受力,平穩氣息,身上還帶著幾分未及收起的殺意。
玉先生在一旁看得真切,眼前不由閃過一道精光,這幾招刀法不假,是他幾年前根據家傳刀法感悟而創,一共十八式,從未在人前使出,這小子竟然將這幾式練得如此純熟,看來這夢中傳藝的說辭多半不是虛言。
想來家父門下兩位師兄,都曾來信提及收得愛徒,傾囊傳授武藝。尤其是二師兄,據其信中所述,已收得第三位徒兒,習武天資過人,更是將其定為關門弟子,日後可承其衣缽。
而自已習武數十載,只因生性不喜拘束,醉心於修習武藝,又喜遊歷山水,遍尋藥草,廣傑善友,至今還未曾收過一徒。百年之後若是這家傳刀法一脈斷在自已手中,只怕無顏見到九泉之下的父親。
這關小子脾氣雖然急躁了些,卻是個悟性極佳的好苗子,既然透過了吾的三重考驗,收入門下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原來今日關羽會遇見諸多波折,實是玉先生事前安排好的三重考驗:
第一重考驗耐性,有意未提約定時間,讓關羽在張府門前足足等候三四個時辰,考驗其是否能忍耐。有三顧茅廬之經驗在前,幫助關羽順利透過了考驗。
第二重考驗秉性,使張府小廝以進府為由勒索銀錢,考驗關羽的處事之法。關羽義正言辭拒絕了小廝,不是那般見風使舵、八面玲瓏之人,倒也正合玉先生的脾氣。
第三重考驗悟性,考驗關羽習武之天賦,所幸關羽兩世修為,根骨極佳,又有前世刀法傍身,亦達到了其心中所期。
一番思量後,玉先生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看到關羽演示完刀法就乖巧的站在一旁,配上他有點嚴肅的表情,倒是個有趣的人,想到這裡玉先生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笑意,問道:“這幾招倒是像模像樣,但此刀法共有一十八式,為何只練前三式?”
十八式?關羽聞言一愣,原來前世自已只學了半套刀法,難怪遇上呂布這般高手時會有些力不從心……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不過轉念一想,玉先生前世忽然消失,只怕是去北方訪友途中出了變故,今生只要先生肯收吾為徒,必不會讓此事重現。
關羽頓時覺得心中舒坦了許多,急忙解釋道:“夢中先生所授刀法精妙,羽愚鈍,只學會這三招就夢醒了。”
“汝年紀尚小,能將這三式掌握熟練已是不易。”玉先生點點頭,對關羽的答覆表示認可,忽然話鋒一轉,“關小子,吾且問你,是何人指點你來尋老夫?”
“無人指點,晚輩昨日已經說明,皆因關羽在夢中與先生相見,此乃上天註定的緣分。”
“既然無人指引,為何這般執著於拜老夫為師?”
“既是天意,羽願遵循本心,隨先生習武修行。”
“習武為何目的?”
“願為大漢開疆擴土,驅逐異族,保境安民。”
“你這眼光倒是宏遠,怎生不求封侯拜將,光宗耀祖?”
“關羽不敢欺瞞先生,封侯拜將本是關羽習武之初衷,然只做那勇武鬥狠的莽夫亦非吾之所願,關羽只盼能如長平侯、冠軍侯那般馳騁疆場,做一番豐功偉業!”
“小子很崇尚衛霍之才?”
“長平侯、冠軍侯馳騁草原,大敗匈奴,換得大漢山河永固,百姓安康,皆是關羽心中楷模!”
“小子年紀不大,志向倒是宏遠!”
“羽曾聽長輩提及,前朝大將陳湯有言: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關羽深以為然,吾大漢數百年基業,絕不可讓匈奴、鮮卑之輩踐踏分毫!”
有一些話,關羽現在還不能說出,如若自已不做些什麼,用不了百年時間,中原大地就會被胡人鐵騎踐踏,百姓流離失所,慘遭屠戮!
玉先生聞言露出笑意,追問道:“汝以為吾大漢能否再現武帝盛世?”
“晚輩以為現今朝中之人多重權勢而輕民事,且苛捐雜稅眾多,此為大漢之弊,長此以往,民生凋零,恐生變故。”
“既如此,這大漢朝廷門閥林立,派系眾多,尤其是黨錮之禍後士大夫多遭打壓,宦官外戚專權,關小子所尋之路只怕困難諸多。”
“關羽自知出身卑微,前路艱難,但為了心之所願,願拼盡全力!”
“倒不是那好高騖遠之輩。”玉先生點了點頭,似乎對關羽的想法亦有幾分贊同,轉而問道,“汝可知跟吾學藝須得離鄉遠行,家中爹孃可同意?”
“羽已稟明爹孃,今日爹孃本一同來此,只是烈日炎炎,羽讓爹孃去前街茶鋪等候,因而未及與先生相見。”
“如此便好,汝雙親現在何處?吾且前去拜會,共議拜師之事。”
聽到玉先生的話,關羽終於長舒一口氣,這拜師之事應已成定局,兩世之緣終得解,吾關羽也是有師承之人了!
他躬身一拜,發自肺腑的感嘆道:“關羽謝師父成全!徒兒這就去接爹孃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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