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楊佑想象的差不多。
王伯當的相貌,雖然說不上多麼英俊。
卻是自有一股英氣,大氣磅礴。
就連一旁的李靖都是有些驚訝。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表人才,竟然會落草為寇,甚至是公然劫掠縣城。
此刻。
楊佑坐在主位之上,朝著一旁的軍士微微頷首:“鬆綁吧。”
一旁的將士雖有猶豫。
但還是依照楊佑的命令,給王伯當鬆了綁。
不過,無論是李靖也好,還是一旁的將士也罷。
都是神色緊繃,一刻也不敢放鬆的警惕著王伯當。
生怕後者突然暴起,就要對楊佑不測。
倒是楊佑本人,並沒有那麼多的擔憂之色。
在仔細的打量了王伯當一番之後,便是笑道:“早聽說了白衣神箭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至於王伯當,自然就沒有那麼多的話了。
他冷冷的看了楊佑一眼。
雖然詫異於看著年紀輕輕的楊佑,麾下卻有著數千大軍。
不過,卻依舊是冷然道:“王某既已下山,要殺要剮,皆悉聽尊便。請以先前約定,放過帽峰山寨眾。”
很明顯。
王伯當並不想與楊佑多言。
至於楊佑自然不可能因為王伯當的態度而遷怒於他,只是淡然道:“本王對壯士神往已久。卻未曾想,竟然到了這帽峰山上,當了個小小的草頭王。”
楊佑的言語間,隱隱帶著些惋惜。
然而他的話。
卻讓一旁的王伯當仰起脖子,是冷聲道:“朝廷橫徵暴斂,天子大興土木,不顧百姓死活!不知天下多少百姓,死者遍於荒野!”
“這等朝廷,這等天子,我王某便反之,又待如何?”
王伯當的言語間很不客氣。
就連李靖都隱隱為王伯當捏了一把汗。
倒是楊佑顯得絲毫的不在意,是自顧道:“所以,你因朝廷橫徵暴斂之事,殺了你當地縣令,逃到嶺南。”
“而又在這嶺南,佔山為王,聚起流寇,舉起你所謂的義旗?”
在這十天的時間。
楊佑已經是將王伯當為何來到嶺南之事,調查得差不多了。
和歷史上不一樣的是。
這個歷史的王伯當,似乎並未和李密相識。
自幼勇力過人的他,卻偏偏喜歡習文。
師從於一名關中大儒,卻因為出身的關係,不能一展大志。
直到後來,家鄉的縣令貪腐殘暴,荼害百姓。
加之楊廣大修運河,修建行宮。
以至於王伯當家鄉民怨沸騰,而在楊廣有徵討高句麗之意後。
那縣令更是藉著征討戎卒之名,大肆斂財,強擄人口。
終於是忍受不住的王伯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箭把那縣令釘死在了縣衙大門。
在友人的掩護下,逃亡嶺南。
再然後,就發生了楊佑所知道的事情。
到了嶺南,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的王伯當,在見識了嶺南百姓和家鄉父老們同樣的遭遇之後。
終於是忍不住收攏流民,聚義於帽峰山上。
聽得楊佑之言。
王伯當冷哼一聲,頭顱挺得很直,凜然呼道:“如今朝廷,腐敗黑暗!天子好大喜功,橫徵暴斂,根本視尋常百姓如草芥一般!”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天子!我便反了,又待怎樣!?”
隨著王伯當這一句。
李靖終於是忍受不住,一聲厲喝:“大膽!你可知,你在同誰說話!?”
王伯當輕蔑的望了李靖一眼:“左右不過是朝廷鷹犬,一丘之貉罷了!”
“你這等行軍打仗的本事,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卻只是在此助紂為虐,枉費一身好本領。”
李靖萬萬沒想到。
自已這好心規勸,這王伯當倒是把火引到他這裡來了。
眼看著再不說話,自已彷彿就真的如同王伯當所說,成了那什麼“朝廷鷹犬”了。
當是時,李靖的語氣也是冷了幾分:“朝廷鷹犬?”
“你可知我家三皇子殿下之名?”
隨著李靖的這一句。
王伯當瞬間就是瞪大了眼睛:“三皇子?”
“你是說,吳王殿下?”
過往。
因為楊佑時常規勸楊廣的原因,楊佑雖然因此不得楊廣喜愛。
但是他的名聲,倒是從皇宮,從朝廷,慢慢的傳到了外面。
再加上暗地裡的一些操作。
讓外面的普通百姓,也多多少少的知道,大隋有一位賢明的吳王。
而王伯當,對於楊佑之名,自然也是素有所知。
“你是吳王殿下?”
當神色緩和一些的王伯當,望向了楊佑。
楊佑本人,卻只是搖頭輕笑:“吳王?曾經是。”
“現在,你或許該叫我為嶺南王了。”
至於李靖,則是同樣憤憤道:“殿下因為規勸陛下,與民生息,不要征討高句麗,而被改封嶺南王,前來了封地。”
“而本將,名為李靖,殿下麾下衛隊統領。”
“也是你口中的,朝廷鷹犬。”
李靖這麼一句,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氣在裡面的。
王伯當神色有些微怔。
片刻之後。
目光在楊佑和李靖的身上來回逡巡著。
張了張嘴,半晌卻終究是沒能說得出什麼。
“如果是殿下的話,小人相信殿下必定會信守承諾。”
“殺死番禺縣令者是小人;劫掠番禺縣城者是小人;落草為寇,亦是小人的主意……”
抿了抿嘴,王伯當自來到楊佑面前後,從來未曾軟化過的態度,終於是再也強硬不下去了。
他低頭,跪伏於楊佑面前:“那些山上之人,不過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罷了。”
“先前之舉,不過皆由小人脅迫,一切皆為小人之罪。如今罪人一切,皆任由殿下處置。”
楊佑神色如故。
“而你可知,這群人同你一道,反抗朝廷,不管有意無意,皆已是罪無可赦。”
“你讓我,又如何能放過他們?”
一句之後。
王伯當臉色大駭。
正在這個時候。
帳外卻又有將士緩緩而來。
“殿下!”
楊佑抬頭:“又有何事?”
“帽峰山上寨眾,舉山投降,正在山腳,欲向殿下請罪。”
突然的一句。
卻是讓楊佑的神色,帶上了一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