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無垠,冰封萬里。
半夜時分,山腳下的黑瞎子溝寂靜無聲。
在平時,村子裡還有狗叫聲。可是這一晚,村兒裡的狗像是集體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寒冷的黑夜只剩下北風呼嘯,像極了不甘的哀怨。
就在這時,黑瞎子溝村口亮起了幾盞燈籠。
暗紅色的光芒映襯出提燈之人,她們身穿紅衣,個個臉色慘白,目不斜視。
提燈之人的後面有八名蒙面壯漢,蒙在臉上的黑布遮蔽著他們的臉部,也不知道他們如何看得清腳下的道路。
他們的肩上扛著一頂轎子,轎子刷著古色紅漆,在燈籠的照耀下陰森可怖。
現在可是寒冬臘月,奇怪的是,不管是提著燈籠的女人還是抬轎子的男人,她們穿的十分單薄。
等他們走進村子,路上卻沒有留下半個腳印。
抬轎子的一行“人”進村之後直奔村子西頭,他們來到一間茅草屋前停了下來。
茅草屋內亮著燈,一名孕婦滿頭大汗的躺在炕上,她的手佈滿青筋死死的抓著棉被,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十分痛苦。
“媳婦兒,你忍一下,我這就去給你找接生婆!”
孕婦疼的無法回答,只能痛苦的點了點頭。
男人面色慘白,也顧不得穿上棉襖,推門便走了出來。
可是他剛到院子,就感覺到一絲不對,大門縫隙透露出的紅光讓他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院門已經開啟,抬著轎子的隊伍緩緩走了進來。
男人看到轎子面色大變。
“山姥姥?”
“桀桀桀~!”
一聲怪笑從轎子裡傳出。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隻畫皮鬼居然能跟活人生出孩子,真是天意如此啊!”
男人有些驚慌:“你想幹什麼?”
“哼!”轎子裡傳出一聲冷哼。
這個聲音十分難聽,不男不女不說,聽了之後還會讓人有一種直磨後槽牙的不適感。
“這個孩子姥姥我看上了,你要是識相姥姥我就饒你不死!你要是不識相,那你就跟你的媳婦兒一樣,魂飛魄散吧!”
男人一愣,突然,他感覺到屋子裡的媳婦沒了聲音。
“媳婦兒!”
男人大喊一聲,可是屋子裡沒有任何迴音。
男人憤怒的看向了轎子。
“是你,是你殺了英子!”
“無知!”
轎子裡傳出陰冷的磨牙聲。
“你這孩子人不人鬼不鬼,陰氣極重,現在剛剛凝聚三魂七魄,急需大量陽氣才能降臨人間,若說害死你媳婦的應該是你才對,是你這個畫皮鬼讓你媳婦生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你胡說!”
男人大聲反駁:“我跟英子在一起時他男人已經死了,那孩子是她男人還沒死的時候懷上的,我怎麼可能生得出孩子?”
轎子裡傳來陣陣陰笑:“大家都是孤魂野鬼,這些混賬話就不用拿來敷衍姥姥我了吧?這個男人沒死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上他的身跟屋裡的女人圓房?要不是你,這個男人會死?”
男人頓時無話可說,此時轎子裡突然伸出一隻皺皺巴巴的手掌。
慘白的手掌長著黑色的指甲,指甲尖銳無比,只是看上一眼便會讓人全身不適。
慘白的手掌輕輕掀開轎子的簾子,一個不到一米三的裹腳老太太走了出來。
老太太穿著一身壽衣,頭戴抹額,慘白的臉上塗了兩個大大的紅臉蛋。
這一看就不是活人的打扮。
老太太顫顫巍巍走到男人面前。
“今天姥姥我高興,再給你一次機會,讓開!我饒你不死!”
男人知道,這個孩子若真是山姥姥說的那樣人不人鬼不鬼,那對他們這些孤魂野鬼可是有著極大的誘惑。
每一個因為自身業障無法投胎轉世的孤魂野鬼,若是能用這個孩子做替身,他們便可以不用投胎轉世,藉著這個孩子的身體還陽。
這個男人的皮囊下雖然是一隻孤魂野鬼,可是他十分疼愛自已的媳婦,媳婦的孩子定然不會交給山姥姥。
若是將孩子交給山姥姥,孩子的三魂七魄便會被山姥姥吞噬,皮囊也會被山姥姥佔用,這可是她媳婦留下的唯一血脈。
撲通一聲,男人跪了下來。
“山姥姥,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孩子!我願意給姥姥當牛做馬……”
“哼!”
裹腳老太太冷哼一聲:“我要你有個屁用!滾一邊去!”
也不見裹腳老太太有何動作,跪在地上的男人凌空飛起,一下子撞在了屋簷的牆壁。
“我跟你拼了!”
撞到牆壁的男人大喝一聲,他身上的皮囊突然脫落,一隻青面獠牙的厲鬼張牙舞爪的向著裹腳老太太沖去。
“就你的這點道行,還想跟姥姥我動手?既然你想死,那你就跟你媳婦一同上路吧!”
只見裹腳老太太突然張開血盆大口,那可是真正的血盆大口。
她的嘴巴比磨盤還大,牙齒像鋸子一樣鋒利無比。
畫皮鬼不受控制的被吸向老太太的嘴巴。
正在此時,大門處來了兩人。
這兩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歲。
飄向老太太嘴巴的畫皮鬼見到二人絕望的喊道:“救救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畫皮鬼已經被老太太吸入口中。
老太太的嘴巴恢復原狀,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