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去過我家了吧，他都跟你說了？”老王還是低頭抽著煙，一邊冷冷的對著大海開了腔。
“嗯，說了”，大海一邊應承著，一邊坐在了老王的對面，“老兄弟，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能不能給我句實話，你那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王沉默了半晌，突然開了口，“怎麼回事。。。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啊”，說完，他突然抱著頭垂泣起來。大海見狀，也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等著老王發洩完。
終於，老王發洩完了。大海又給他點上了一支菸，只等著老王自已開口。
“大山在我家見到的，確實是我那傻兒子。我那傻兒子也確實是死了。”老王說完這兩句，抬起頭，努力的對著大海咧嘴笑了一笑，只是這笑著實比哭更難看。
“對不住啊，兄弟，我騙了你，其實，你撞上我兒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什麼！”大海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老王示意大海坐下，聽他慢慢說。“其實，我老婆子死了沒多久，我這傻兒子就出事了。他是晚上被車撞死的，只是撞死他的人不是你。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家等了半宿都沒等到他回家，就出門去找他。結果就在你撞上他的那個位置，發現躺在馬路牙子邊的他，人早已經沒氣了。”
“說實在的，我想不通，我的命真這麼衰嗎？我在村裡老實巴交待了一輩子，誰也沒得罪過，為什麼臨到終，老婆子先扔下我，連個傻兒子都不肯陪我到最後。”說到這裡，老王又猛吸了好幾口煙，眼眶紅紅的。
大海只是嘆了口氣，關於命運這件事，他好像也並不比老王好多少。從小沒有父母，早早的沒了老婆，一個家境貧寒的莊稼漢，老天爺唯一手下留情的是，給了他一個大山，又讓他撿到了小月，才有了現在看上去其樂融融的家。
大海知道，這種事，是沒有辦法共情和安慰的，說什麼都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只能等著老王繼續說下去。
“那天已經大半夜了，我不想麻煩村裡人，就自已推了個板車把我家傻兒子帶回了家，想著第二天再通知大家過來幫忙料理後事。我沒想到，已經有個人在家等著我了。”老王的表情突然多了幾絲驚恐，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那個人，但是他還是接著說了起來。
“那個人，第一眼就讓我害怕。該怎麼形容呢，看樣貌是個普通的中年人，有點城裡讀書人的味道，算是個斯文人。但。。。但冷的不像是個活人，我甚至不敢跟他對視，他看著我，我感覺那眼神裡有刀，劈的我生疼。我問他是誰，為什麼這個時候在我家。他只說。。。說想不想讓我兒子活過來。”
老王看了看大海，“活過來。。。人都死透了怎麼還能活過來？老兄弟，我又沒瘋，我想他可能是什麼騙人的神棍，都這時候了，還想著過來耍我這個可憐人。我一下子也顧不上這人可怕不可怕了，直接就把他攆走了。他臨走的時候衝著我笑了笑，那笑也是冷冷的，他說他第二天還來，等他來的時候我會求著他救活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