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雲是三天後回來的，早上天就陰著，冷的很，看起來像是要下雪。
他提著藥進門的時候飯剛擺上桌，方慧不知道他來，只做了四個人的，她讓顧青雲吃她的那碗，當即起身就要再去炒兩個菜。
楊柳也跟著起身，說“我把魚做了，你烙兩個餅吧。”
方慧忙唉了一聲，兩人去忙了。
顧青雲看著倆人說話時的相處，不止是楊柳變了，他娘也是，以前總小心翼翼的，如今看著只有打心眼裡的高興。
顧念指著牆邊的灶暖說“那是娘讓舅舅弄的。”
顧青雲一開始就看到了，走過去摸了摸，發現是真暖和。
顧想也說“我們屋子裡也有。”
顧青雲“嗯”了聲，把藥放到桌子上，洗了把手坐了下來。
魚選擇了清蒸，家裡沒多餘的調料，辣椒吃不了，就只能用鹽和姜蔥去一下腥。
餅烙了豆麵的，手掌那麼厚，拳頭那麼大，吃起來有些糙，味道還可以。
楊柳吃的是粥，方慧每回做的都多，她給了顧青雲一半。
魚再肥也沒多少，楊柳給自已夾了一塊低頭吃了起來。
顧想和顧念沒之前那麼怕她了，也用筷子夾著吃，反倒是顧青雲一筷子沒動。
楊柳往他看了一眼，也沒問，還是方惠給他夾了一筷子，問“你這些天忙不忙？不忙就多回家吃飯。”
顧青雲點頭“忙的。”又說“我明天晚點去鎮子裡送肉，早上一起吃早飯。”
方慧笑著應了，說“上次阿迴帶來的那塊肉阿柳留著說要等你回來一起吃。”
被提到的楊柳隨口應了一聲，並沒多想。
顧青雲：“那明早上做吧，我晚上不回來。”
方惠有些不高興，責怪的嗔了顧青雲一眼，似乎在怪他不主動。
吃過飯楊柳去洗鍋，洗完去了趟堂屋，顧青雲和方慧似乎在說著什麼，看她進來又立馬停了。
楊柳也不好奇，問方慧”菜種在哪？”
方慧忙從抽屜裡翻了出來，問“要我幫忙嗎？”
楊柳搖頭，轉身出去了，從廚房拿了個盤子倒了點水，把菜種泡進去就去洗漱。
睡之前把菜種裡的水倒了一半出去，只留了一點浸泡種子，隨後用乾淨的布蓋住。
這邊的晚上沒什麼娛樂專案，天暖的時候村裡人吃過飯可能還會在村口的大樹底下坐在一起嘮會嗑，天冷了後睡的都早，沒黑透家家戶戶都堵門睡覺了。
喝了藥的原因睡的也快，早上顧念進來喊她。
顧念頭上的蝨子是長時間不洗頭才有的，她每天都會捉一捉，再勤洗幾次，現在倒是很少見了。
廚房的煙囪還沒冒煙，方慧已經把肉切好了，米也淘洗過了，昨晚泡的豆角也切好了，聽著動靜問她“要怎麼做？”
楊柳：“我來做。”
方慧把火點著，坐著添柴。
楊柳先把米在水裡煮開撈出，再把肉放進去炒。
肥多瘦少的原因很快就出了油，把多餘的油倒進油罐子裡，把豆角放進去炒，炒到焦黃放鹽和花椒，再把平米鋪上面倒一點點水用小火燜。
米煮過熟起來也快，出鍋前扔一把蔥碎。
肉多飯也香，顧念吃的很急，兩邊扎不起來的碎髮都咬進了嘴裡。
楊柳幫她弄了出來，用手帕擦了擦嘴，好笑的說“別急，慢慢吃，還有的。”
顧念笑了起來，喊了聲“娘。”
楊柳這幾天也聽慣了，“嗯”了聲算是應了。一抬眼發現顧青雲盯著她。
楊柳也對他笑了一下，開始吃飯。
飯吃完顧青雲離開了，方慧主動去收拾碗筷，楊柳也沒和她爭，坐著暖和了。
堂屋的灶煖跟兩個偏房的又不一樣，上頭留了個架鍋的口，只是家裡沒有小鍋，也就用不上。
方慧收拾完廚房回來拿著兩個大的甜菜往灶煖底下的灰裡一埋，拍了拍手說“烤兩個給你們吃。”
為了省柴偏房的灶煖白天沒燒，只有晚上燻一下屋子，一家子就只能擠在堂屋取暖。
顧想和顧念這幾天活潑了一些，喜歡往外跑著玩。
顧念在外頭喊娘，楊柳起身去看了一眼發現下雪了。
今年的雪來的格外的早，也難怪夜裡冷的厲害。
雪不大，但很漂亮。
怕生病方慧把兩個娃喊了進來，楊柳自已之前生活的縣城冬天也下雪，她看了幾眼也進了屋。
顧想和顧念一左一右的圍著她，楊柳看向一直很安靜的顧想“你怎麼一點都不鬧騰，你這麼大的男孩子不應該很調皮嗎。”
顧想眨了眨眼，搖頭。
這麼大的孩子記好不記壞，這些天楊柳沒再打罵他們之後很快就和她親熱了起來。
坐了會楊柳突然想起自已的菜種，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菜種上蓋的布已經凍住了，菜種同樣如此
好在她弄的不多，沒浪費多少。
把盤子拿到屋子解凍後又重新弄了些，堂屋除了晚上睡覺都生火，放著容易發芽些。
方慧是第一次見這麼弄菜種的，好奇的問“這樣能行嗎？”
“能行。”其實可以直接種的，但她想先發芽再栽進土裡。
乾坐著實在是無聊，楊柳有些犯困了，喝完藥就帶著顧念和顧想串門去了。
路過她大伯家正巧碰到從後院茅房出來的堂妹楊翠。
原主和楊翠的關係並不好，楊翠右臉頰有塊拳頭大的紅色胎記，從眼皮上方斜著橫到鼻子側面，紅色很深也很顯眼，原主沒少因為這事嫌棄她。
楊翠看見她也沒什麼好臉色，冷著一張臉也沒有要問她的意思。
楊柳主動問了起來“這幾天忙嗎？”
楊翠有些詫異，楊柳可從未這般好臉色跟她說過話，雖然她也不會讓著就是了。
她皺了皺眉，沒回。
楊柳也不介意，繼續問她“去我孃家坐會嗎，嘮嘮嗑。”
楊翠看瘋子似的看她，沒說話，越過她回了家。
顧念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似乎在擔憂。
楊柳安慰她“沒事。”
楊回今兒個倒是沒出去，在屋子裡睡覺，聽著動靜喊了一聲。
楊柳回他“我來找娘說會話。”又問顧想“找舅舅去嗎？”
顧想猶豫了下，點點頭，鬆開她去了楊回的屋子。
屋子裡很快傳出楊回喊他上床暖著的聲音，楊柳這才帶著顧念進了堂屋。
梁秋月在糊鞋底，屋子裡生著灶暖熱乎的很，她半點不客氣的上了床，被子一拉就要睡。
梁秋月看她這個樣子心裡就不痛快，臭著臉問“顧家不給你生火啊，你跑過來睡覺。”生怕楊柳受委屈。
楊柳聽她罵人就頭皮發麻，忙說“哪啊，我來找你說話不行啊。”
梁秋月瞪她“進門喊聲娘就往床上躺，你娘我年紀大了，但是眼不盲，心不瞎。”
楊柳哭笑不得，以往梁秋月這麼罵原主，原主總要氣上一氣，她知道梁秋月總是刀子嘴豆腐心，更加不會放在心上。
顧念睡的比她還快，楊柳和梁秋月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的功夫一扭頭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