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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最後的寧靜

燕語心話語落幕,所有人,包括始終沉默的張雅茹,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得十分錯愕,空氣中瀰漫著震驚和未被消化的真相。

謝樂樂尤其感到震撼,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挺直,如同內心的情緒,剎那間忽地緊繃起來。

燕語心慢慢走到謝毅軒的身邊,繼續她的敘述:

“四年前,謝毅軒覺得,母親決不可能再容忍父親和周小慧的侮辱了。”她的目光轉向謝毅軒,那裡藏著一種深沉的同情與理解。“因為他把自己的感情代入到了其中,他的情感已經到了極點。”

接著,她細緻地勾勒出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可是在這個時候,謝毅軒看到送錯的藥拿到了正廳。但是,那些致命的藥物並沒有及時收起來,直到父親要喝紅酒的時候,母親站起身,不但要自己把酒送過去,而且還同時拿走了那盒藥。”

當燕語心講到謝毅軒站在母親身後的那一刻,她的聲音幾乎是輕語:“他覺得母親沒有發現自己,所以也什麼也沒說。”在她的敘述中,謝毅軒的沉默成為了一個深刻的標誌,標誌著一個兒子對母親無言的理解與支援。

燕語心凝視著謝毅軒,柔聲說道:“因為他認可母親的做法,那就是結束痛苦,他不想打斷母親。與此同時,他也打定了主意,那就是為母親抗下罪名。”她的話語重新塑造了場景,將謝毅軒內心的決斷和對母親深沉的情感擺在眾人面前。

“結果,父親很快中毒身亡,謝毅軒覺得,時候到了,自己可以報答母親的生養之恩了。”燕語心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壯,伴隨著謝毅軒那複雜而痛苦的情緒波動。

在燕語心敘述的這個轉折點上,謝毅軒的母親張雅茹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是一種深藏在眼神深處的疑惑。她目光復雜,既有迷茫也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抗拒。

但燕語心並未因此而停頓,她的話語依舊穩定而有力:“謝毅軒煞費苦心,當時在家裡表現出了過度的激動、暴怒,以及對父親完全要致死的敵意,除此之外,在案發後還引導警方和整個家庭懷疑自己,在這期間,日常行為也總是暴躁而易怒,讓人害怕。在這個家裡,除了張媽媽之外,幾乎所有人只看到了謝毅軒過度表現出來的對父親的憎恨、過度的易怒和情緒容易失控。”

在這一刻,燕語心的敘述似乎讓管家和其他人都重溫了那段動盪不安的日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那時情緒的回憶。

她說道:“還有一點,那就是張媽媽過於主動地承認了罪行。所以,所有人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謝毅軒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而母親張雅茹為了保護兒子而去頂罪,所以才那麼快地坦白。”

燕語心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顯得尤為清晰,“這其實是謝毅軒故意想要誤導所有人的。因為他認可媽媽的下毒行為,他想幫媽媽頂罪。”

這句話彷彿是一枚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炸開,這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

她的語調裡透出了一絲哀傷:“可是,謝毅軒什麼也沒說,他當然什麼都不會說。一旦說出來,他的努力就白費了。”說這句話時,她的聲音略微顫抖。

她緩緩地吐出最後一句話:“所以他的這個心思,張媽媽完全不知道。張媽媽只是認為,自己的判斷果然是對的。他們其實都誤解了對方。”

這話語之後,她又沉默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震驚了。

燕語心的話,就像是細針,準確無誤地穿透了每一層面具後面的真相。謝毅軒願意為母親頂罪的心思,他所精心編織的錯覺,都在燕語心的敘述下,一層層被揭開,直到赤裸裸的事實展現在每個人的面前。而張雅茹對兒子的情感,也成為了這段往事中最為讓人心疼的一環。

隨著燕語心聲音的落幕,謝樂樂的臉色開始變得非常不好看,她嘴角緊抿,但她沒有打斷燕語心。

謝毅軒在這一刻變得異常低沉,他垂下了頭,沉默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庇護所。他的身影,宛如一棵經歷了風雨的樹,樹幹雖然依舊挺立,但內心的枝葉已是狼藉一片。燕語心所說,無一不擊中了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感到了一種被徹底揭穿後的釋然,不再有任何辯解的餘地。

在角落裡的管家,臉上的表情像是天氣預報裡不斷變換的雲圖。他皺了皺眉頭,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些年累積下來的忠誠與責任感讓他在這場家庭風暴面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燕語心對謝毅軒的描述,對於他來說完全無法接受,可是他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他不應該貿然發問。

此時,張雅茹像是想到了什麼,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謝毅軒的身旁,將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那是一種母親特有的柔情與堅定,無聲勝有聲。

謝毅軒抬起頭,看著母親。兩人就這樣默默地互相注視,又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周小慧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不易被察覺的緊張。她的雙唇緊閉,彷彿守護著一個沉重的秘密,不讓一個字滑落。

郭律師則是完全不同的風景線。他的輕鬆似乎與這個沉重的氛圍格格不入,他的笑聲劃破了房間內的緊張。

“你這小丫頭說的頭頭是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笑。你是說,謝毅軒沒殺人,而是認為自己老孃殺了自己的爹,他想為老孃頂罪。而這位老孃呢,也沒殺人,卻以為是兒子殺了人,所以想包庇兒子。結果兩人都以為是對方殺人,彼此心照不宣,同時決定為對方犧牲,所以兩人都喊著是自己殺了人。是這麼回事吧。”郭律師的語調中充滿了戲謔,好像是在調侃這對母子的情感。

燕語心輕輕點頭,動作輕微,卻又堅定無比,宛如一株在風中輕輕擺動的小草,既不動聲色也不炫耀,但她的靜態裡隱藏著堅韌不屈的力量。她眼中的光芒,清澈而堅定,沒有因郭律師的嘲諷而有絲毫的波動。

郭律師非常誇張地咳嗽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不加掩飾的諷刺,他揮了揮手,彷彿在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我真不該在這兒聽你講完,純粹浪費時間,這也太可笑了吧。”

他攤開手,目光在房間裡巡遊,好像在尋找哪怕一個支援他觀點的視線。

燕語心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我知道你理解不了。”

郭律師顯露出不悅,他的自尊受到了挑釁。他眉頭緊皺,臉上的肌肉因強壓著火氣而微微扭曲,但他還是設法保持了聲音的平穩:“那照著你的意思,謝老總是自殺的咯。”

燕語心未被這嘲弄所動搖,她輕輕搖頭,冷靜回應:“不,確實有人下了毒。”

她轉向了周小慧,靠了過去,“下毒的人是誰,要讓我說嗎?”她的聲音幾乎是低語,但在寂靜的空間中卻異常清晰。

周小慧雖然被直接點名,她的反應出奇的冷靜。她沒有回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但是她的靜止不是平靜的沉著,而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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