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燕語心身邊陪伴著的只有保姆和家庭教師,而那位被眾人尊稱為“燕局長”的父親,卻總是不常出現。
家中有客人來訪時,她就躲在門外,靜靜地觀察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禮物堆積如山。燕局長總是嚴肅地告訴她,那些禮物是禁區,她不能觸碰,所有的禮物必須如期歸還或登記上交。
年幼的燕語心對一切都看不明白,也沒有人能為她解答。
隨著歲數的增長,她與父親的接觸愈發稀少。
燕語心步入初中後,開始了寄宿生活,接著便離家遠赴國外攻讀大學,與那位偉岸的身影愈發遙不可及。
那位燕局長,或者說是父親,與她的交流總是那麼短暫,而且僅限於關心她的學業。她渴望瞭解更多關於這個家庭的事情,關於父親的過去,但他沒有告訴燕語心任何事。
燕語心的回憶如同碎片般零散,她努力將那些微小的瞬間拼湊在一起。
她記得,自己曾有無數次在早晨的時候,看到父親帶著沉甸甸的公文包整裝待發。
有時候,父親會站在書房的窗前,端著一杯茶,瞥過庭院的綠意,沉默不語。他的眼神,時而沉靜,時而銳利,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重大的決策。
家中的保姆和司機也都非常尊敬父親,甚至帶著一絲敬畏。
有時候,父親會出差,離家好幾天。他回來的時候,總會帶一些當地的特產給燕語心。雖然禮物平凡簡單,但她依然珍惜,因為那是他們之間非常稀少的親情溫度。
週末時光,燕局長會與一群同樣身居要職的朋友在家中喝茶,或是聚餐。他們交談甚歡,談論著工作、家庭。燕語心也曾在遠處觀望過他們的身影,但始終無法聽懂大人們在說什麼。
燕語心不禁想起那些夜晚,她趴在窗臺看星星時,父親會在房間的另一頭,沉浸在一堆堆檔案之中。他眉頭緊鎖,伏案忙碌,彷彿要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在今夜。而她,卻只能在遠處默默關注,不敢打擾。
這些瑣碎的片段,就是燕語心記憶中父親的日常生活。
然而,對於燕語心來說,這個偉岸的身影,始終遙不可及。
她觸控不到那些背後的事情,也無法穿透父親心底的那一層層迷霧。
燕語心沐浴在水流下,心中不禁湧起種種疑惑。她原本對父親的認知,在謝毅軒的咒罵中已經開始變得混亂不堪。
如果這些是事實,那到底是為什麼,父親為什麼要勒索謝家,強迫謝毅軒娶她為妻。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她問自己,這一切是不是出於父親對她未來的關切?是不是因為擔憂自己去世後,她在這世界上無依無靠,所以做出如此極端的決策?她試圖解答自己的疑慮,從父親的角度去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燕語心在淚水和水流的交融中,漸漸感受到父親的愛。
她想起父親那些為她憂慮的夜晚,在病榻前,父親仍然為她擔憂的日子。她不禁痛哭起來。
她知道,父親一定是出於深厚的憂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然而,這場虛假的婚姻,卻成為她心中永恆的傷痛,刻在她的生命裡,難以磨滅。
她越是思念父親,越是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她早就認識到,在謝家這座璀璨的府邸之中,她從未被當作家裡的成員。
燕語心從未見過謝毅軒的父母,她曾以為,這是豪門的獨特規矩。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她並非謝毅軒真正的妻子,這段婚姻從未得到謝家的認可。
在愛情的幻想中,燕語心曾深信自己與謝毅軒能夠攜手共度一生,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教育了她。她的愛,曾經純潔無暇,卻在這被玷汙的婚姻中黯然失色。當她明白了這場婚姻背後的交易時,心中的期望也隨之幻滅。
燕語心在謝家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又無法逃離謝毅軒為她打造的華麗牢籠。
在冷水的洗禮中,她漸漸平靜下來。
這場虛偽的婚姻,讓她也成為了受害者。
如今,燕語心已經下定決心要擺脫謝毅軒的束縛,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不再是那個曾經羞澀無助的小女孩,她要拿回屬於自己的命運,勇敢地邁出那一步。
她要離婚,離開謝毅軒,告別這浮華而虛無的生活。她要在自己的道路上,勇敢地追求真實的幸福。
就在燕語心凝聚勇氣,準備坦然面對未來的那一刻,突然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她瞬間變回了那個容易受驚的小兔子,緊張地蜷縮成一團。
謝毅軒在門外怒吼:“開門!立刻開啟門!”
他的怒吼讓燕語心心頭猛地一顫,她的身體顫抖著,眼眶泛紅,但仍然堅持著在心中給自己鼓勁。
她知道,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由謝毅軒擺佈。儘管她此刻害怕,但她必須去面對這個強勢的男人,去爭取自己應得的尊嚴和幸福。
燕語心逐漸積蓄起勇氣,她在心中反覆告訴自己:“我不再怕他了,也不必再忍受他。就衝出去,告訴他,我要離婚。”
在這一刻,她決定拋卻過去的懦弱,迎接未來的新生。
燕語心的思緒穿梭在穆涵和謝毅軒這兩個男人之間。她感受到穆涵給予的溫暖關懷,那份真摯的關心和無微不至的照顧,彷彿是春日的陽光。而在謝毅軒的身上,她只能找到冰冷的無情和傷害。
她的心懸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搖搖欲墜。
她猶豫著,矛盾著,掙扎著。這麼多年的傷痛,是否足以為她父親贖回罪孽?
她的心被痛苦絞得死死的,無法喘息。而現在,她必須做出決定,勇敢地走出去,去面對那個專橫的男人、那個控制慾旺盛的丈夫,告訴他,自己要重拾自己的生活,她要離婚。
就在此刻,彷彿上天在試探她的勇氣,門被狠狠地撞開。
砰的一聲巨響,讓燕語心的心跳瞬間加速。
那刺耳的撞門聲,如同裂開寂靜的雷鳴,在她的耳邊迴盪。
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緊張得無法呼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扇門被撞開,彷彿摧毀了她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