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九年義務教育的遺澤,赤眉起義羅陽還有些印象。隱約記得發源地就是後世的山東一帶。
但具體哪一年,首發地在何處,帶頭大哥又是誰,他不知道,估計歷史課本上也沒說。
黃河決口改道,這種水文地理知識,一般人更不會去研究。
前世的黃河,羅陽是見過的,地上懸河之稱也曾聽聞。一旦決口改道,必然殃及四野,流毒千里。
何況這個時代,面對自然天災,人力有限。沒有百萬挖掘機,短時間內是搞不定的。
始建國三年到如今,已有六七個年頭,每到雨季肯定水患不斷。青、兗、徐等州的饑民,恐怕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同時羅陽又想起,劉秀起義部隊的名號好像叫綠林軍,與赤眉不是一個系統。
這不免讓他有些抓耳撓腮,悔恨當年為什麼不多看些歷史書籍。若是提前知曉一些大事件的發展走向,未雨綢繆,那不是金手指也勝似金手指啊!
而跪坐著猶自滔滔不絕的來、鄧、朱三人,只把黃河氾濫決口當作談資。
他們出身不凡,雖然各自都有各自的困頓,但對底層百姓的疾苦不能感同身受。
也不知道,這便是王莽新朝崩壞的肇始。
羅陽對於跪坐還有點不適應,扭了扭屁股,換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繼續傾聽三人談話。
偶爾插上一句,想要多瞭解一點山東一帶的情況。
沒多久,來福又從外面進來。領著幾個下人拿著几案、餐具等物什,就在大廳裡擺放起來。
隨後又有好幾個食客魚貫而入,來歙一一作了介紹,分賓主座下。
這些人大多出身貧賤,有名無字的居多,按照家裡的排號,叫著張三李四等等。
他們都是不甘平凡,懷著一腔熱血遊走四方,投身到豪門大族麾下。或是混口飯吃,或是期望出人頭地。
有些有見識的,還自己給自己改了名字,起了表字。
羅陽認真打量這些人,雖說人不可貌相,但總覺得魚龍混雜,良莠不齊。
不多時,一干侍女又捧著碗碟杯盞,上酒上肉。
還有幾個庖人模樣打扮的,抬著一口冒熱氣的大鍋,放在中央。隨後又端來一隻烤全羊,架在了火盆上。
羅陽不知道大鍋裡是什麼湯,但看到烤全羊,兩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吃了幾天的蒸餅,他和朱祐一樣嘴裡都淡出鳥了。
側眼看一下朱祐。果然,這貨也是兩眼冒光,喉嚨不自主的上下吞嚥。這是唾液條件反射,分泌過多的表現。
鄧禹這小子倒是一臉淡然,和他挨坐一旁的食客談笑風生,問東問西。
這位食客有些見識,說話也不粗鄙,和鄧禹相談甚歡。
看來來福果然是個伶俐的,特地安排文雅些的鄰座,不然上來狗賊、豎子的亂噴,豈不失了主客間的雅興。
待一切安排妥當,侍女添滿了酒。諸人齊齊舉杯向來歙敬酒上壽。
羅陽跟著眾人嗯嗯啊啊的學了幾聲,隨後抿著嘴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清淡了點,比後世的高度酒順口。
杯酒下肚,來歙使了個眼色。只見來福一招手,屋外走進一波倡伎。
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廳堂中央。又有幾個彈琴擊築的躲在廳堂角落。隨著音樂響起,宴會正式開始。
羅陽心裡一聲臥槽,這才是生活!接著奏樂接著舞的劉皇叔城不欺人。
這次真長見識了!身邊有侍女奉酒,一旁有庖人分肉,堂中間有倡伶翩翩起舞,耳畔絲竹聲環繞不絕。
羅陽終於了悟,爸爸的快樂你不懂的意思。
作為現代人,有時會感嘆,沒車沒電沒手機的古代生活一定很無聊。
豈不知只要夠壕,不管哪裡都能找到快樂。
吃著烤羊腿,烤的外焦裡嫩,味道鮮美。也在此時他終於知道,原來大鍋裡煮的是狗肉,也相當的美味,几案上還配了一疊蘸醬。
用羊肉蘸了一點嘗過。嗯!豆豉!漢朝就有這種東西了?不管如何,羅陽吃的是眉開眼笑。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杯中小酒,妙哉如斯啊!
心滿意足間,目光便不自覺的集中在搔首弄姿的舞女身上。
她們外面穿著一層寬大薄紗衣,步履輕盈,舞姿優美。
忽的齊齊一個旋轉跳躍,身下的裙衣飄起。羅陽一口酒隨之噴了出來,引來一旁幾人的側目。
他訕訕一笑,抹了抹嘴,舉杯向幾位投來目光的食客示意,隨後便都饒有興致的繼續嗨皮。
原來舞女裙帶飄起時,裡面竟是真空,一樣穿著都是兩條褲腿。
羅陽熱血沸騰了,妙哉如斯!妙哉如斯啊!
就在這時,一位食客突然起身,醉意朦朧的說道:“得遇佳客,我也舞上一曲,以助雅興!”
說罷,便走入廳堂中央,跟著一群倡伶跳將起來。
羅陽看著這廝,不停的嘬牙花。生怕他旋轉跳躍時跑出個大黑耗子,壞了一鍋湯。
誰知不待一會,有又一位食客起身說道:“我也來助興,為恩主上壽。”
羅陽不知道這兩個老爺們跳的哪裡好,只聽喝彩聲不斷。主位上的來歙手中揪著一撮鬍子,看的津津有味。
就連挨著一旁的朱祐好像也躍躍欲試的模樣,這讓羅陽有些錯愕。
只見朱祐向他投來目光,其中的意思應該是說: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
接著朱祐便站起身來,朗聲道:“我有劍舞,可為來叔父上壽。”
話音剛落,來福不知從哪弄了一把寶劍,遞給朱祐。
朱祐接過寶劍,舞了一個劍花,閃入廳堂中央。兩個食客和舞女都避讓開來。
只見這大漢左跳右刺,旋轉騰挪,花裡胡哨的還挺好看。
這一幕讓羅陽想起了鴻門宴,項莊、項伯當年應該就是這樣胡裡花哨的吧。
原來漢時開宴會,喝到嗨皮處,來個舞蹈真的就是為了助興,當然項莊的劍舞另當別論。
想到此處,羅陽趕緊念神仙保佑,他前世是個貧家子弟,只知道唸書,課外才藝一個也沒培養起來,跳舞更是一竅不通。
而此時的朱祐已經舞完歸坐,引來一片喝彩聲。廳堂中央便也空了起來。
在座的諸位食客目光紛紛投向羅陽和鄧禹。羅陽心中一句臥槽,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