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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關隘

夕顏輕功卓絕,轉眼帶著那女子遁出數里,見那三人沒有追來,方才停下歇息。

“你受傷了嗎?”那女子問道。

夕顏的呼吸確實有些急促,急促得又極不規律,但這不過是因為她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別人的姓氏。

“你還好嗎?”那女子又關切道。

此時月亮高懸,烏雲移去,兩人都看清了彼此的面容和打扮。

那女子退了幾步,問道:“你是東瀛人?”

夕顏點點頭,又指了指女子背後的刀,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把刀從何得來?”

女子稍作猶豫,一拱手道:“在下儒門李星瑜,是朱雀朝的人,承蒙相救,不勝感激。”

夕顏依舊指著那把刀。

李星瑜只得說道:“此刀涉及一道軍情,怒我不能相告,我現在要趕去談判地阻止無端戰禍。”

夕顏手放下了手指,卻又握在了刀上。她面容冷峻,冷道:“你們的戰爭是你們的事,不關我的事。但這把刀的主人對我非常重要。”

李星瑜聽得此言,說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告訴你,此人被我方擊退後,率軍佔了一處險要山寨負隅頑抗。此刀便是他戰敗時丟下的,如今此人似乎與東瀛大軍失去聯絡,又固執不肯投降。總之,其中內情太多。剛才追殺我的是大胤朝的人,現在圍住他的是軍隊也打著我朱雀的旗幟,我持此刀便是要去談判地阻止一場陰謀。”

夕顏鬆開了刀,抬起手後卻又縮了回去,並沒有討要那把刀。

“你可以走了,告知我地點,我先去勸說他。”

李星瑜認定夕顏和那守將關係匪淺,便說道:“燕城東北百餘里,有座山喚齊雲山,山有兩峰,兩峰之間有一石寨,那人便在那裡。我也會盡快趕回,便將此刀還你。”

夕顏略一頷首,似乎對星瑜有了些好感,道了聲“多謝”,便往齊雲山趕去。

為了避免無端的麻煩,一到天明,她便進入小路。這一帶山林繁茂,幸得陽光明媚,她還不至於失去方向。

在山林之間穿梭,縱使輕功不凡,身上不免也掛了彩,僅僅數個時辰衣服便殘破不堪。但她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貞道在世的訊息已讓她不知疲倦。

[等著我,貞道!]

到了第二天,夕顏終於脫離了東瀛軍控制的區域,來到了一座關隘。關口的旗幟印著朱雀,任誰都知道這是朱雀軍控制的關口。關口旁邊站著一名軍官,臉上透露著得意,他不時鄙夷的望向出關的東瀛平民。幾名軍士正在城門口排查,凡是身上有傷,虎口有繭的東瀛人,都會被他們關進旁邊的鐵籠內。被揪出來的東瀛人,都靠著鐵桿,或坐著或站著,如同木雕毫無生氣。

夕顏正準備找機會換上漢人的行裝,卻聽得關口有點吵鬧。

只見兩名軍士扭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胖子走到軍官面前,其中一人說道:“樊校尉,這個手上有繭的卻說自己是個廚子。”

樊校尉冷笑一聲:“管他孃的是個啥,反正是個倭奴先抓了再說。上面也不知道弄的什麼規矩,還放些倭人回去。”

那兩名軍士聽了上司指示,也是不住的點頭。其中一人一腳便將胖子踹到了鐵籠旁。鐵籠旁的軍士早已經開啟了門,又一腳將胖子踹了進去。看這默契程度,鐵籠裡倭人不免都遭過這種待遇。

夕顏臉上漸起怒意,再看天色已是午時,貞道的處境也越來越危險,她當下決定要闖關,順便解救自己的同胞。

她雙足一頓,躍入人群,轉眼打暈三名軍士。那軍官反應極快,手按在刀上,卻不想夕顏更快,刀鞘微擺,劍尖已經抵在了軍官的喉嚨上。

“放了他們!”夕顏喝道。

那樊校尉卻嗤之以鼻,冷道:“倭寇還敢在此逞兇,你要殺便殺,老子死了,正好有理由能打過海去。”

夕顏瞪了樊校尉一眼,那人卻絲毫不懼,罵道:“你武功雖好,但能比東瀛劍聖還厲害?雙方正在和談,倭寇不夾起尾巴縮在家裡,還在這兒耀武揚威!”

夕顏自知理虧卻也無法辯解,口氣略松,說道:“這些東瀛人,便放了他們吧!”

樊校尉卻大笑道:“叫老子放了他們,你們大軍壓境時可沒放過我們的弟兄。你問問這裡當兵的,哪個人沒朋友栽倭寇手上?人,我不放,你有本事就把老子殺了!”

[這人還當真是難纏......罷了。]

夕顏不想在耽誤,正準備遁走,卻發現鐵籠中的東瀛人爆發出一陣歡呼。他們紛紛對自己投來期待的眼光,但夕顏分不清,他們眼中渴望的是勝利還是救助。

樊校尉見夕顏出神,迅速抽出鋼刀砍去,眼見要得手,卻發現自己下腹抵著一把短刀。

“厲害!殺了他!”

東瀛俘虜中不少人歡呼起來,有些甚至開始嘲諷起了看守他們的軍士。

夕顏環視眾人,緩緩收回肋差,誠懇道:“樊校尉,我並不是東瀛武士,只是去辦一趟差事。剛才歡呼的人你便扣下吧,那些毫無鬥志的人放走也不會對朱雀軍產生威脅。”

樊校尉看向鐵籠,心裡明白了眼前女子的意思。他收起了刀,仍是不忿道:“老子也讀了些書,明白些道理,你兩次不殺老子,老子得講恩情!人我甄別了就放。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這身修為過了關卡怕是對我軍不利,若要執意過關便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我已經沒時間浪費了!]

夕顏嘆了口氣,長刀出鞘,刀背拍在樊校尉肩頭。只聽得骨頭斷裂聲,那人便昏死過去。此時關內的軍士紛紛趕了過來,鐵籠旁的軍士紛紛橫槍對準鐵籠裡的人。鐵籠中的東瀛人剛剛歡呼兩句,便噤若寒蟬。卻見夕顏足點在一個軍士肩頭,飄上城牆,一手扣住城垛邊緣,一個翻身便消失不見。

“叛徒!東瀛的叛徒!”

“明明身懷絕技,居然拋棄同胞!”

直到長槍撞擊鐵籠的聲音,這些聒噪的聲音才徹底消失。

[戰爭令人瘋狂,也讓人變得愚蠢。貞道,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身後的蹄鐵聲響起,顯然朱雀軍的追兵將至,夕顏不再多想,腳下生風。跑出三里地,她又鑽入了茂密的山林,直到夜幕降臨,方才停下腳步。

林中的露水、身上的汗水早已將夕顏的衣服浸潤。夜晚山風將潮溼又在她身上抹了一層,讓她覺得無比寒冷。偏偏追兵並未走遠,她不敢生火。

[對了,信,還有扇子!]

夕顏找到了一個樹洞,鑽了進去,雙手在黑暗中摸索著重要的東西。藉著月光,她將信和扇子開啟,認認真真檢查了一番。

兩樣物品的紙面已經是軟塌塌的了。信件便罷了,一字一句早已記得清清楚楚。可扇子上的字跡略微發潮,貞道那鋒芒畢露的字型變得有些圓潤了起來。

[真是可惜,罷了,以後讓貞道再寫就是了,這詩我也不喜歡......]

她雖這麼想,仍將兩樣東西收好,在樹洞找到一處乾淨些的內壁,便靠上去睡了。

源氏夕顏典侍啟上:

吾奉源氏大納言之名,將於八月中旬渡海作戰。自去年戰事開啟,我軍勢如破竹,從高麗深入神州八百里,到燕城方止。今年六月已是三度增兵,可見局勢已經於我方不利。此去不知兇險,惟願卿在神佛之前祈吾武運長久。縱使身死,魂走萬里,夢中亦能相見。

候鳥也知人憶昔,啼時故作舊年聲。謹此敬上。

元武十二年六月初三

林氏能登守貞道

[這是......貞道最後寄來的信......我好像偷偷燒掉了......罷了,反正已經記在腦子裡了......]

唧唧唧......

鳥兒開始鳴唱起來,初時聲音還很小,不一會零零散散的聲音便連成了一片。夕顏猛地驚醒,發現太陽正懸當空,竟然已經是午時了。她連忙撐著洞口探出身,卻發現不遠處有一汪泉水,水流很小,以至於沒有什麼聲音。她也顧不上乾淨與否,就著幾捧泉水,將拳頭般大小的飯糰幾口嚥下,又踏上了路程。

夕顏剛走出二十餘里,附近便傳來人聲。她耳聰目明,立刻察覺這是一群東瀛人浪人,便打算前去盤問。手剛剛伸出,撥開最後一片遮擋視野的巨大葉子,竟見得一隻手也探了過來。

既然是同胞,自然不能出手過重,夕顏翻手繞過那人手腕,一掌拍下去,打在那人手指關節上。

“哎喲!混賬!”

因為疼痛下意識說出東瀛語的人自然不會是神州的奸細,夕顏踏了過來,問道:“你們是誰的麾下?”

幾個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搶先作答。

“速速回話便可離去,我不殺人。”

跌坐在地的人捂著手站了起來,倒吸著涼氣道:“我們是林貞道軍的!”

夕顏一聽,連忙問道:“貞道大人現在何處?”

那幾人懼怕夕顏懲治逃兵,便齊聲道:“能登守大人已經戰死了,我們不想投降,因此只能逃跑。”

夕顏愣住了,一時間懵在了原地。

[貞道大人死了嗎?不會的......如果......夢中便見到他了。]

她再看向那捂著手的男人,只覺得面熟,似乎以前見過兩次。

刀出鞘的聲音清脆而又幹淨。

捂手男人瑟瑟發抖,他看清鼻子前的刀尖,嚇得跪了下去,然而刀尖像是黏在他鼻子上一樣,依舊停在自己眼前。

夕顏踏上神州後,眼中第一次出現殺意,她譏諷道:“修理亮大人,許久不見,如今卻沒了往日風采。”

這男人頓時慌了神,連忙呼天搶地的痛哭,只說自己被逼無奈才撤退等云云,總之還是逃兵的那套託詞。他不住的抬頭觀察夕顏的表情,突然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收住了哭喊站起身來。

“原來是夕顏啊!”

話剛說完,男子眼前便劃過三根手指,落在腐葉之中,他還沒看清手指的來歷,只覺掌中溫熱,一股劇痛襲來。

“啊!饒命啊!饒命啊!夕顏......”男人倒在地上滾來滾去,與那風暴之時船艙裡的男人別無二致。

“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夕顏的聲音冷如寒冰。

“好痛......”

“臨陣脫逃暫且不論,但你作為能登守的家臣,危難時刻怎麼能棄主君於不顧!”夕顏厲聲質問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從實招來。”

夕顏說罷給其餘逃兵遞個眼色,他們便連滾帶爬的就往林中更深的地方逃去。

那男人緩過劇痛,嘶嘶抽氣,卻嘀咕道:“同樣是貴族,你沒資格殺我。”

刀又對向了男子的鼻尖。

“我的耐心很少,一個問題,一息時間便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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