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易廷卻毫不客氣打消了她的幻想:“是真的.”
林籬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又沉默片刻後,她再次忍不住問道:“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不久後我……突然失蹤了,易大少會怎樣?”
等林超痊癒後,她可以帶著他一起悄悄逃走嗎?易廷笑得有些不屑:“沒有人能從大少爺手裡莫名失蹤。
他要是想找,掘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來.”
林籬後背一涼,緊接著問下去:“那要是……他發現我不是易家真正要娶的人呢?我……就是做個假設……”易廷眉毛一挑:“敢欺騙大少爺的人,下場一般都會很慘.”
林籬額頭驀地冒出一層冷汗。
易廷透過後視鏡欣賞著她那副慫樣,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語氣極盡奚落與警告:“現在又想逃跑的話,你恐怕已經沒這個機會了.”
他不是沒給過她機會。
“沒有,我說過我不會逃跑的……”林籬現在就是想逃跑,也不敢表現出分毫來了。
“最好是這樣.”
易廷顯得挺滿意。
車子在離易家大宅不遠處停下。
林籬下車後,易廷卻只丟給她一句“少夫人,祝你好運”後,開車揚長而去。
而林籬獨自走到別墅大門時,內心驀地忐忑起來——即便昨晚是被保鏢護送出去的,但她畢竟是在新婚之夜徹夜不歸;那易廷看起來又不像是會講道理的,一會兒會怎麼對付她?但當她敲開門一進客廳,看到的卻是端坐在沙發上的易母。
絲綢的連衣裙,名貴的珍珠項鍊,將本就保養得宜的她襯得更貴氣逼人。
只是她看過來的眼神卻盛氣凌人,興師問罪道:“姜雨柔,你昨晚去哪了?”
林籬心裡有些慌,只得扯謊:“媽,我昨晚……就是實在太想家,所以才回去看了看……”姜雨柔在姜家向來被寵得無法無天,從沒離開過父母,這應該也算人之常情。
易母卻更加惱怒:“昨晚可是你的新婚之夜,就這麼一個人偷偷跑出去?你居然敢這麼不把我們易家放在眼裡?”
這倒讓林籬一懵——原來易母竟還不知道,她昨晚是被“趙信”護送出去的?那易廷應該也還不知道吧。
難怪剛剛“趙信”連車都沒敢下,就匆匆離開……他怕是也在擔心,他們會追究昨晚他未經同意,就私自帶她這個新娘子出去的事吧?而這會兒她當然也要替他隱瞞,就服軟地點了點頭:“媽教訓得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畢竟若不是他昨晚慷慨相助,林超早就沒命了。
易母臉上雖有緩和,眸裡的輕蔑卻更加濃重:“姜雨柔你要清楚,憑你們家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門小戶,能嫁進我們易家也算祖上積了大德。
以後你的一言一行可都得符合規矩,別把你以前的刁蠻任性帶進來,這裡可沒人慣著你.”
林籬依舊低眉順眼:“是,媽。
那明年清明,我可一定得給祖上多燒點高香作為感謝.”
易母隱隱聽出了她字裡行間的諷刺,正要回過去,一名中年婦女急匆匆從樓上下來,走到林籬跟前:“少夫人,大少爺找您,請您立即跟我上去一趟.”
這讓林籬再次回想起,昨晚那昏暗的婚房內,矇眼的絲帶,綁手的皮帶,劃過面板的冰涼手指,以及那病態的輕笑聲……都如同鋒利的碎玻璃渣般,刺得她渾身不寒而慄。
一路上許是見她太過緊張,中年婦女安慰起她來:“少夫人,您不必太害怕。
我是這裡的管家,您以後叫我梅姨就行。
我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大少爺小時候可乖了……現在變成這樣,只是生病了,也不能怪他的……”林籬卻禁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生病了”就可以隨便出來禍害人了?“自從大少爺生病後,連我們家裡人都不怎麼願意見,”梅姨繼續說,“但願少夫人您嫁進來後,能讓大少爺病情有所好轉.”
林籬臉上卻更顯尷尬——這也把她想象得太能耐了吧?她只祈禱自己能在他手裡,一直好好活下去而已。
將她帶到書房門口後,梅姨離開了。
林籬直勾勾盯著那虛掩的門,就在她鼓起勇氣伸手欲推之際,書房裡冷不丁傳來一道男聲:“住手.”
這聲音沙啞,清冷,如同亙古不化的千年寒冰。
雖然林籬聽著似乎有些耳熟,但也不敢多做聯想,立馬收回手小心翼翼道:“易少是……不想看見我?”
畢竟剛剛梅姨說過,他連家裡人都不怎麼願意見,更別說她還算是個陌生人。
裡面沒有回答,算是預設。
就在她想著,那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之際;那道男聲再次傳來,帶著些興師問罪:“姜雨柔,昨晚你竟然敢逃跑,好大的膽子.”
這讓林籬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壯著膽子解釋:“易少你誤會了,昨晚我……只是還沒準備好,一時有些緊張……後來我也沒亂跑,就回了趟家……”“那麼晚,你一個人回姜家?”
裡面顯然不信。
林籬卻語氣堅定:“對。
就……太想家了.”
裡面隨即發出一聲冷嗤:“可我昨晚有派一個保鏢去找你,他卻到現在還杳無音信.”
林籬知道他指的是趙信。
或許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趙信。
更或許他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一切,甚至知道她並不是真正的姜雨柔……反正對他而言,查這些易如反掌,只在於他願不願意。
也許這一刻她供出趙信,能分散些他的怒火,好讓自己好受些。
但她卻沒有絲毫猶豫,繼續扯謊:“昨晚我的確……看到一輛車開出易家。
可能是我躲得很好,司機沒看到我.”
“真的?”
這兩個字儼然像是在給她最後的機會般,帶著千鈞力道,砸得林籬心狠狠一顫。
片刻後又補了一句:“記住,撒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籬隱隱感覺這話似曾相識,還是雙眼一閉,拿出赴死的勇氣:“真的.”
“呵,倒還真有些膽識.”
裡面也聽不出相信沒有,不過易廷的確挺意外——本以為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這時候一定會為了保護自己,分分鐘把“趙信”供出來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隨即話鋒一轉:“你說你昨晚沒準備好,那今晚呢?”
林籬的心剛放下,又被狠狠提了上來——今晚幹什麼?再陪他像昨晚那樣……“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