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薅到了羊毛,她也不客氣,便用毛巾把身上擦得乾乾淨淨。
只是這毛巾的材質氣味,卻讓她莫名有些慌——怎麼好像跟易家別墅裡的一模一樣?“這位小姐,這麼晚了您一個年輕女孩,到這種偏僻地方來幹什麼?”
司機似乎是愛聊天型的,這就問上了。
林籬也不敢休息,正好以聊天來解乏:“過來……看看老房子而已.”
“那您就太沒安全意識了,白天來也可以啊,”司機又問道,“俗話說睹物思人,您這麼急著過來,是不是想某個人了?他對你而言……挺重要吧?”
林籬看向窗外的滂沱大雨,重重嘆了口氣:“再想……又有什麼用?就在剛剛,一切都結束了.”
“您也別太悲觀了,很多時候柳暗花明都意想不到,”司機安慰道,“況且您現在還生著病,還是先養好身體,後面的事後面再……”林籬猛然感覺到,這司機有點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生著病?”
司機頓了頓後回答:“我看您的目的地是第一醫院,人看著也挺憔悴,就……猜的.”
林籬還是覺得不對,接下來便直接閉口不言。
還好最後,汽車停穩在了第一醫院門口。
林籬線上付了錢後,司機並沒有馬上丟過來一句“別忘了給個五星好評”,而是在駕駛座裡小聲嘀咕:“不拿白不拿……不過這錢怎麼收啊,好鬱悶……”司機感覺自己也挺辛苦的——明明是易廷的專屬司機,卻在如此深夜被他一個電話轟醒,去那麼偏遠的地方接一個女人。
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關鍵還不能開公司車去,得借一輛新車,註冊滴滴賬號,指定接受他發來的號碼發出的訂單,才能過去,更要真裝成一名滴滴司機。
還得在車上說一些他關照好的話,害他剛剛差點被女人當成壞人……所以易廷這整的到底是哪一齣?他想把女人發來的車費當辛苦費收下,又由於不熟悉滴滴操作,怎麼都沒法提出來!他正埋頭研究著,絲毫沒注意到後面的林籬,瞬間變了臉色。
又過了一天上午,李教授的治療室內。
“林小姐,你的ptsd症狀已經得到了很大緩解,相信很快就能痊癒.”
剛給林籬做完治療的李教授說。
“那易廷呢?”
林籬冷不丁反問道,“他的病什麼時候好?”
李教授見她竟主動關心起易廷來,連忙說道:“他也很快就會好的。
等他好了,就會跟正常人一樣。
我跟他認識多年,深知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很正直,很負責任……”林籬卻根本沒耐心聽下去,開門見山:“他得的其實是雙重人格吧?”
其實早在易廷第一次想要掐死她時,她就這樣懷疑了。
只是她對精神科的事一竅不通,也不相信如此罕見的病人正好讓她碰到,周圍人更都在竭力否認,她就沒有深究。
被囚禁的那些天,易廷跟她說過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也只是加深她的懷疑而已。
直到昨晚,她看到地下室那被藏起來的字條上,跟易廷截然不同的字跡,才總算完全確定。
畢竟一個人的字跡很難模仿,當時易廷也沒有必要,刻意留下那種字跡。
想到這裡,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有點同情他——別人家的孩子病了,家長肯定都急得不得了,會想盡一切辦法治療孩子;易家倒好,永遠把掩藏一切,粉飾太平放在第一位。
李教授意外於,她自己猜到了答案,便也跟她說了實話:“對,是雙重人格。
但你別擔心,前天經過檢測,他已經徹底痊癒。
還剩一些後遺症和情緒問題,後面都可以慢慢克服……”林籬當然不信,甚至叫了起來:“您真沒必要這樣騙我——那麼嚴重的精神病是說好就能好的嗎?你們精神科難道都沒有強制收院這一說,就這麼任由他在外面為禍人間?”
“林小姐,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李教授禁不住打斷她,“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種病一旦主人格副人格都極度配合,治療起來就並不複雜。
之前易廷沒有告訴你,一來這畢竟是易家最大的秘密,二來他也不想讓你胡思亂想,真把他當成精神病.”
“可那個副人格根本不會配合啊!”
林籬提到他時還是恐懼,“他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充滿戾氣,好像非常想取代易廷,為此可以付出一切代價……他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徹底消失?”
“對啊,怎麼可能呢?”
李教授認真看著她,不答反問,“你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對不對?”
林籬怔地說不出話來——的確,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就在昨晚讀完紙條上的字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