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醉仙樓內,閣樓廂房雅座。
凌雲身著便裝,與一位渾身黝黑,一副莊稼漢模樣的男子坐在同一張桌上。
這個黑黑的男人名叫胡衝,從他方頭擴口的樣子來看,之前那位躺在地上裝死的人,就是他無疑。
此刻,胡衝滿臉都掛著星星點點的汗珠。
顯然,他剛來不久,而且似乎還是趕遠路過來的。
凌雲看見胡衝的模樣,也能猜到他剛剛去過哪裡。
“你又去了曼春園?”
胡衝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由憨厚一笑“我忍不住想要去告訴彩虹好訊息,所以我就去了一趟曼春園,真是對不住了,凌雲兄弟.”
凌雲嘆道“反正他也不可能看清你的臉,應該沒事.”
說完,他拿出一張一千兩的的銀票放在桌面上。
胡衝顯得很激動,他小心翼翼的將銀票捧起來,然後說“凌雲兄弟,你真是能耐過人,有這一千兩銀子,彩虹就自由了,你簡直就是我和彩虹的救命恩人.”
“沒有你幫忙,我也做不成這一單生意,你我從佈局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感謝胡大哥如此辛苦做局,前幾日那出捉妖戲你演得很辛苦吧.”
胡衝連忙搖頭說“我和彩虹也只是隨便出了一點力而已,哪比得上凌雲兄弟啊?你勞心又勞力,可比我們辛苦多了.”
頓了頓,胡衝頗為擔憂的說道“只是那劉貴遲早會發現自己被騙,到時候若是尋上門來,我怕你很難應付.”
凌雲點頭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之後我會離開鄴城,所以你不必擔心.”
胡衝大為驚訝“你要走了?你是打算要收手了嗎?”
“我已多次違揹我孃的教導,今後豈敢再出來行騙?我布此局的目的就是為了一勞永逸,所以只能算他劉家倒黴了.”
胡衝點頭說“若不是為困境所迫,誰又願意做此勾當?不瞞凌雲兄弟,我也正有此意,若是幫彩虹姑娘贖了身,我倆也會離開鄴城,如今你也要走,咱們三人恰好可以作伴.”
凌雲苦笑一聲“被我騙過的人何其多?要是你倆跟我一起遇上往日仇家,豈不害了你們?再者,你倆雙宿雙棲,再多我一個人,豈不礙眼得很?所以還請胡大哥收回此意.”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強求,那凌雲兄弟準備何時動身?”
“還要再等等,我得先救我娘.”
胡衝嘆道“希望她老人家能夠長命百歲.”
“借你吉言,我現在就去請大夫為我娘治病,那我就先告辭了.”
凌雲起身對胡衝拱了拱手,然後便離開了醉仙樓。
……約摸一炷香的時辰過後,凌雲便帶著帶著大夫回了家。
為兩人開門的是沈南峰,因為沈南通和沈南紫都不在家。
接著,三人一齊來到了榭孃的房間。
此刻,榭娘依然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而且臉色顯然變得更蒼白了。
凌雲只覺得一陣酸楚傳至鼻尖,竟差點流淚。
一小會兒之後,他才強撐著笑容,然後對大夫說道“大夫請吧.”
大夫點點頭,將隨身攜帶的布包放在床頭,然後他坐在床沿,從被褥中掏出了榭孃的手,為其診脈。
過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後,大夫才終於將榭孃的手放了回去。
凌雲見狀,不由關切問到“我娘怎麼樣了?”
大夫長嘆一聲,然後說“還是老樣子,如果沒有解毒之藥,我也無能為力.”
“既然如此,還請大夫再用一劑麻沸散.”
大夫搖了搖頭,然後說“令堂身體虛弱,恐無法再經受住麻沸散的藥力,若是強行用藥,只會弄巧成拙,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先生乃是鄴城醫術最高之人,我還能找誰?”
大夫搖了搖頭,收回了床頭的布包,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凌雲只覺一道晴天霹靂閃過頭頂,只覺得自己有如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