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白日裡還鬧著找貓的女孩如今卻滿面愁容,早櫻閣內只有清鳶陪著她。
蠟燭的燈火照著戚月的臉晦暗不明,她是不想救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覺得他們的父親沒有叛國,可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呢?被他保護的百姓都背叛了他,希望他的子嗣去死,又怎麼能要求她去保護他們呢?她這個人除了親近的人的事,其他的她都不想管。
況且薛傅如今身體愈發不好了,她又怎能讓他出面去處理這些事情呢?薛傅在世人眼中是天上月,她自然不希望他們說月亮有一絲不好的,她只希望他永遠是天上的月亮。
但是她又不能不管她的同胞哥哥。
這樣想著她又是一頓頭疼,真是煩死人了。
她最看不慣虞侯這些人,總是打著公理,正義名義的正人君子卻逼她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就連父皇也是一樣。
清鳶看著小殿下的眉頭越皺越深,突然噗嗤的笑出了聲。
戚月立馬轉過頭看向她,嘟著嘴說道“笑什麼笑!”清鳶搖搖頭笑道“雖然奴婢不知道今天早上虞侯跟您說了什麼,但看您這樣,奴婢也能猜個大概。
奴婢覺得要是殿下為難,不如讓那個少年來見見您?”戚月有些為難道“即使我討厭虞侯,但是他這人我還是知道一點的,如果他不好,虞侯是不會這樣勸我的,所以我倒不是覺得他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清鳶有些認同,即使她們跟虞侯不熟,但是整個上京沒有人不知道虞侯是個認死理的忠義之士。
清鳶又有些疑惑了,那為什麼這麼苦惱呢?她知道殿下並不在乎那些名聲,在外面的那些裝模作樣也不過是為了不讓薛傅蒙羞罷了,畢竟小殿下是薛傅唯一的弟子。
突然清鳶猛的睜大眼睛,問道“小殿下是因為薛傅嗎?”
戚月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很麻煩,他的身子本就不好,我不想讓他參與進來的.”
清鳶沉默,但是她又能理解殿下。
小殿下自小沒有母親,即使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萬般寵愛,但是他們總有事情要做,小女孩依然是孤獨的。
直到四歲那年,她的哥哥被帶到右相身旁教導,而殿下被帶到薛傅身旁。
薛傅對於小殿下是真的千嬌萬寵,即使是陛下對小殿下也是有期望的,但是薛傅卻不會,他只會讓小殿下為自己而活,開心快樂的成長。
所以小殿下這般為薛傅著想也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清鳶嘆了口氣說道“小殿下,薛傅只想讓您過的開心快樂.”
戚月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說“我要見見他.”
即使她沒說是誰,清鳶也知道。
“是”清鳶行了禮便退下去傳話了。
第二天。
開始時還是藍天白雲,不想過了幾個時辰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後雨越下越大。
戚月正在用早膳,這時清鳶走了進來俯身湊著戚月的耳朵說“他來了,正等在早櫻閣前.”
戚月聞言,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令人心煩。
隨後說道“我現在在用膳,讓他在外面等著.”
清鳶垂頭應下,隨後問道“可要給小郎君打把傘?”清鳶問的問題並不奇怪,外面的少年如今身上揹著罪臣之子的罪名,虞侯並不能帶著他來,只能偷偷把他送過來,身旁只有個帶路人,自然不敢幫他打傘。
戚月垂眸道“即是來求人的,必是要吃點苦的.”
不知過了多久。
戚月聽著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就心煩意亂,她放下筷子,起身讓清鳶拿把傘來。
清鳶拿了傘,看著殿下站在窗戶前看著,正準備問殿下要不要讓人進來,可是女孩卻奪過清鳶的傘,向門前走去。
清鳶連忙追去“殿下若是想讓人進來,奴婢去幫您傳話就是,又何必勞煩您呢?傷了身子可不好.”
戚月回頭看著清鳶,回道“即是要救他,自然得讓他忠心對我.”
清鳶垂眸沒有說話,戚月看了她一眼又說道“你放心,我身體還沒有那麼弱.”
隨後便打著傘向雨裡走去。
走了沒過多久,戚月的視線裡便多出了一個少年。
那是一個極美的少年,是的,極美。
他面容白皙,身如玉樹,雨水打溼了他的衣衫,垂著頭,襯的他身上有種破碎感。
不想上戰場殺敵的人,倒像一個五陵公子。
這般想著,戚月把傘抬高,想替他擋去風雨。
可是她沒想到她那麼矮,竟然連幫別人打傘都得踮著腳。
沈禹州抬起頭,眼神茫然的看著眼前人,女孩小巧玲瓏,臉不知因為什麼漲的通紅。
想來這就是青陽公主了吧?隨後他連忙把傘接過。
“謝殿下恩賜.”
戚月應下,隨後說道“你長得很像你娘。
沈禹州一愣,然後問道“殿下還記得母親嗎?”
母親走的時候眼前這位才五歲竟然還記得母親的模樣嗎?“當然,你母親是我見過最漂亮最聰明的女子.”
戚月想,也是最特別的女子。
不過顯然這位精貴的公主並不想談這個,她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問道“虞侯有沒有跟你說我的條件?”沈禹州淡笑道“罪臣知道的,只望殿下能救出罪臣與舍妹,往後便是這條命殿下想要,罪臣也雙手奉上.”
戚月垂眸,她雖然沒見過他,但是他在上京還挺有名的,傳言他是一個很驕傲的少年朗,如今卻一口一個罪臣,倒是清楚自己的境況。
戚月也不是什麼耐心之人,直接了當的說道“我可以救你和你妹妹,但如果你背叛了我,那麼我有能力救你,當然也有能力殺你.”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戚月沒等沈禹州回答,隨手把傘遞給身旁迎上來的奴婢,對著沈禹州說道“去西房換件衣服就走吧,之後的事情我會安排.”
沈禹州俯身行禮說“是.”
風吹雨打,最後終於停了。
接下來等待他的日子便是萬里無雲了。
沈禹州想著,隨後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