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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收復淮南

不好了,元舅殺人了!

元舅是誰?元舅就是柴榮的父親柴守禮,自從柴榮即位之後,就以元舅稱呼。

而且為了避免尷尬,再也不見面了。

究竟是平民父親拜見皇帝兒子,還是皇帝兒子拜見平民父親,這個問題太傷腦筋了。

與其傷腦筋,還不如干脆不見面。

韓令坤的父親韓倫,王溥的父親王祚,再加上柴守禮等八個人,合稱‘十阿父’。

他們的兒子都是高階幹部,尤其柴家出了個皇帝。

因此柴守禮年紀雖然不是最大,但後臺最硬,靠山最大,理所當然,成了眾人馬首是瞻的頭領。

這十個老傢伙加起來好幾百歲了,但是為老不尊,膽大包天,在洛陽橫行霸道慣了。

搶小孩子的玩具,喝奶茶不給錢,對漂亮美眉吹口哨,往茅房裡扔鞭炮。

十阿父鮮廉寡恥,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的出來,名聲臭的連外星人都知道了。

但是他們個個都是有背景的人,因此人人畏之如虎。

所到之處,人們避之不及,唯恐撞上了這十個瘟神。

柴守禮殺人了,但是西京河南府的官員不敢上門捉拿,更不敢嚴刑逼供,於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柴榮。

柴守禮不是你的元舅嗎?你們是一家人,如今他殺人了,你來管管他吧。

是打是殺,你自己做決定。

我們這些外人,在旁邊吃瓜就夠了。

柴榮看了看奏表,一言不發,扔到了一邊。

父親殺了人,他這個兒子能怎麼樣?如果一刀砍了,就不怕天打雷劈嗎?雖然不能依法處決柴守禮,但是派個太監去洛陽批評教育幾句還是可行的。

柴守禮得知太監快到了,於是揹著根燒火棍子,裝成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站在院子裡曬太陽。

哎呦喂,元舅老太爺,你這是幹嘛呀?太監看到柴守禮直挺挺的站在院子當中,大驚失色,發出一陣驚呼。

你的兩個眼睛是裝飾品,看不見東西嗎?沒有看到我在負荊請罪嗎?

別人負荊請罪是赤裸上身,綁著帶刺的荊棘,扎的渾身流血。

你老人家倒好,穿的整整齊齊,揹著根燒火棍子。

知道的是負荊請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孫猴子投胎轉世,要去西天取經。

太監滿臉陪笑,連忙為柴守禮鬆綁。

你老人家言重了,這麼冷的天,快回屋暖和暖和罷。

這是大冷天嗎?穿著背心,撒著拖鞋還覺得熱。

你讓我回屋裡暖和,是不是想謀財害命?

你老人家這是何苦呢?皇帝並沒有怪罪你,只不過很久沒有見面了,讓我來看望看望你老人家。

沒有別的意思,不要大驚小怪。

太監生怕柴守禮誤會,連忙解釋。

皇帝還好吧,好幾年沒有見面了,怪想他的。

終究父子情深,說到動情之處,柴守禮不禁流下幾滴眼淚。

唉,皇帝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最近他有些病了,仗著自己年輕,非要硬抗,不肯好好吃藥,怎麼哄都不聽話。

所以你這個元舅就應該體諒體諒他,不要再到處惹是生非了,讓他安安心心的工作。

柴守禮聽說柴榮病了,不禁老淚縱橫。

好吧,我答應你,以後不再闖禍了。

柴榮雖然把柴守禮當元舅,但還是很照顧幾個兄弟,讓他們進入了編制,成為了公務員。

他身為明君,公私分的很清楚,知道幾個兄弟資質平庸,不是做官的材料,所以並沒有因為是裙帶關係而重用,不過還是讓柴茂做了武德使。

你們的水平就只那樣,高不成低不就,也不指望你們建功立業,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夠了。

柴榮這天來到永福殿工地視察,正好是飯點,當看到農民工把瓦片當碗,樹枝當筷子,坐在路邊吃飯,覺得十分新奇。

哎呀,我去。

這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這樣吃飯,難道在體驗石器時代的生活?皇帝也是凡人,也有好奇心,遇到新鮮事也有一探究竟的衝動,於是走上前去。

你們這樣吃飯,標新立異,吸引人們的眼球,大搞行為藝術,我為你們點贊,雙擊六六六!

你這個笨蛋,如果有碗筷,誰還用瓦片樹枝吃飯?農民工兄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述說包工頭孫延希怎麼剋扣工錢。

工地開工至今,不但沒有買過工傷保險,而且沒有吃過一次肉。

搞得肉味是什麼樣子的,幾乎都忘記了。

孫延希剋扣工錢,性質非常惡劣,是在敗壞自己的名聲。

按照柴榮峻急暴躁的個性,自然又是大發雷霆,當即要包工頭孫延希來見自己。

老孫啊,我早就把工錢撥給你了,你怎麼還不給農民工發工資呢?我這麼大的董事長,請他們吃一頓肉,似乎並不過份吧。

宦官孫延希知道東窗事發了,連忙跪下來請罪。

老闆,我知道錯了,馬上給農民工兄弟結清工資,馬上請他們吃滿漢全席。

你吃的是不要錢的工作餐,住的是不要錢的宿舍,穿的是不要錢的工作服。

你說你一個太監,無兒無女,甚至連個親戚都沒有,平時連個花錢的機會都沒有,要錢幹嘛?連農民工兄弟的工錢都要貪汙,簡直喪盡天良,罪無可恕。

朝堂裡有貪汙腐敗分子也就罷了,想不到皇宮禁苑之中,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出了貪汙腐敗分子。

柴榮最痛恨的就是手腳不乾淨的貪官汙吏,在此之前,就殺了不少貪汙腐敗分子,何況區區一個宦官?

為了讓刑場熱火朝天,盛況空前,柴榮廣發英雄帖,邀請宦官太監們來工地觀刑。

處斬孫延希,果然達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宦官太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柴榮在皇宮裡待的悶了,想再去淮南旅遊了。

於是張當年年底,第三次親征。

雖然同樣是南唐的忠臣,但是楚州守將張彥卿和劉仁瞻的遭遇大相徑庭。

楚州被攻破之後,張彥卿和兵馬都監鄭昭業仍然堅持巷戰。

只到所有士兵全部戰死,張彥卿才自殺明志。

你們可以打敗我,但是無法使我屈服。

你們殺不死我,只有我自己才能殺死自己。

其實南唐不乏忠臣良將,但是李璟昏聵無能,指揮不當,任用的都是不學無術之人,導致戰場上節節失利。

他風流倜儻,蘊藉儒雅,是個珠璣滿腹的詩人,但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與之相反的是,柴榮三次親征淮南,賞罰分明。

誰高誰低,一比就知道答案了。

到了戰爭後期,柴榮為了把淮河上的戰船引入長江,於是疏通了鸛水。

當後周軍的幾百艘戰船遊弋在長江上的時候,南唐軍還以為神兵天降。

這世上哪有天兵天將,不過是歷經千辛萬苦,創造的奇蹟罷了。

趙匡胤帶領戰船衝到對岸,把南唐軍的水寨砸了個稀巴爛。

然後若無其事,大搖大擺,回到北岸。

在此期間,南唐水軍嚇得落荒而逃,一個反抗的都沒有,因為他們早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李璟終於明白,長江天塹也擋不住凶神惡煞的後周軍了。

雖然還剩下廬州、舒州、蘄州、黃州這四州還在苦苦支撐,但是失守也是遲早的事,於是第三次求和。

顯德五年四月六日(公元958年),陳覺抵達迎鸞鎮,覲見柴榮,請求割讓廬州等四州,兩國以長江為界。

李璟去掉帝號,臣服於後周,改稱國主,改用後周的年號。

因為淮南地區其他十州已經納入後周的版圖了,不必割讓。

送東西還要低三下四、卑詞厚禮的請求,這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歷時三年,耗費無數財力,傷亡若干將士,為的就是獲取淮南十四州六十縣的土地和人口。

柴榮得到了想得的一切,終於答應求和,在給李璟的回信中寫道:皇帝恭問江南國主…

李璟從皇帝變成了國主,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可以想見,一定百感叢生,感慨萬千。

先前南唐的將領們屢戰屢敗,丟城失地,狼狽不堪。

但是唯獨燕王李弘冀用兵如神,大敗吳越軍,成為戰場上不可戰勝的神話。

這下李景遂找到了辭去皇太弟的藉口了,於是天天纏著李璟。

老大,你兒子李弘冀是個人才,呼聲很高,人氣爆棚,很適合當皇太子。

不如這樣,我辭去皇太弟一職,你讓他當皇太子。

由於他一再堅持辭去皇太弟的稱號,李璟無可奈何,只得改立李弘冀為皇太子,立李景遂為晉王。

李弘冀雖然如願以償做了皇太子,但是似乎並不開心。

李景遂做皇太弟的時候終日惴惴不安,他做皇太子又悶悶不樂,難道這個位置就這麼不吉利嗎?

李弘冀無法討得老爹的歡心,同時又害怕叔叔李景遂有朝一日會捲土重來,奪走太子之位。

於是鋌而走險,教唆袁從範用毒酒害死了李景遂。

而他自己也因為神明有虧,驚嚇過度而死。

失去了淮南,二弟死了,長子也死了,李家的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真是流年不利。

雖然世道艱難,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於是立第六子李從嘉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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