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言現在說是“仁和堂”的少東家,實際上卻是真正的掌舵人。
得益於郭家的經營和姑母的牽線搭橋,郭言成年以後跟遼城本地的藥行結親。
成婚以後郭言就正式的接管“仁和堂”,且成功在遼城站穩腳跟。
“夫君在笑些什麼”郭言的夫人劉氏被丫鬟攙扶著走過來。
“今日孩子可乖?有沒有鬧騰你?”郭言將劉氏從丫鬟的手裡接過來。
劉氏長相只能算清秀,再加上懷孕的緣故,整個人已經有些浮腫。
但郭言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椅子上,好像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一天天在肚子裡可皮了,像是在天天練武一樣。”
劉氏的語氣雖然恬怪,但手下的動作卻溫柔的撫摸著腹部。
“夫君你還沒說剛才一個人在傻笑切莫呢?”
劉氏雖看著溫柔,但早先卻是被當作守家女培養的。
劉氏的爹經營藥行,雖說不是數一數二的藥行,但也是家境殷實。
劉氏的爹孃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成婚以後也是感情甚好。
唯一苦惱的就是子嗣,成婚三年才堪堪生下劉氏,此後幾年肚子一點動靜沒有。
迫於長輩和子嗣的壓力,劉氏的娘安排了幾房好生養的妾室。
可無論劉氏的爹怎麼耕耘,就是沒有子嗣誕生,時間一長也歇了心思。
想著就得一個閨女也行,以後招婿延續香火。
所以劉氏從小就跟著自已的爹在藥行裡摸爬滾打,一切都是按照守家女培養。
可天意弄人,在劉氏及笄的時候,劉氏的娘老蚌生珠,給劉氏生了一個弟弟。
有兒子延續香火,劉氏的爹孃就不能再把劉氏當守家女。
可這時候劉氏的年齡就比較尷尬,一般的閨女早在及笄之前就有相看的人家。
好的人家早有所屬,稍微次一點的人家,劉氏的爹孃又捨不得。
這時候郭言和他的“仁和堂”就進入劉氏爹孃的眼裡。
後來的事情自然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兩個人成婚以後,郭言生意上的事情也會詢問劉氏的意見,而劉氏也往往能給出自已的看法。
於是郭言將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都一一跟劉氏敘述。
“有機會你一定要給我引薦沈溫,我真佩服她以女子之身打破束縛。”劉氏聽得恨不得引沈溫為知已。
“唉!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過了這一關。”郭言還是有些擔心。
“你大可放心,她既然想開這個醫堂,這些情況的出現她肯定考慮過,說不定已經想好對策。”倒是劉氏對沈溫信心很大。
“不過為什麼好端端的要開醫堂呢?這可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你說她有織錦和成衣,背靠刺史府,什麼都不幹就有掙不完的錢。”
郭言還是想不明白,在他的印象裡,那個姑娘雖然聰明但不會多管閒事,同情心不過勝,做事情必有所得。
“你說她能從這件事情裡得到什麼呢?醫堂只是教人看病,前期投資還大。
這些學徒學會以後大部分也不會為她所用,都是衝著藥老和刺史府的名頭。”
郭言跟自已的夫人念念叨叨。
“非要有所圖嗎?說不定人家就是圖名不圖利。”劉氏所瞭解的沈溫都是從郭言口中聽說。
“不不不,你不知道她,她這個人只要實在的東西,不要花裡胡哨的。”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郭言不知道自已為什麼這麼執著沈溫辦醫堂的目的。
他和郭家也屬於這個行業,他總覺得自已不弄清楚就會錯過什麼。
“藥老跟刺史府同氣連枝,你說的林博又是王氏的侄子,藥老出面刺史府默許,難不成是刺史府有什麼動作?”
劉氏雖不知道自已丈夫為何如此,但也努力給出自已的思索。
“來人!”
劉氏叫人進來,衝他耳語幾句。
“夫人你這是?”
“我孃家的藥行跟縣主手下的鏢行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往來,刺史和縣主夫妻一體,看看能不能從鏢行的動靜猜出來一些動向,”
不得不說劉氏的商業嗅覺很靈敏,最起碼比郭言更適合當掌舵人,不愧是被當守家女培養的。
等到來人回話,鏢行果然有異動。
“鏢行早在半個月前就秘密從南方運回來幾大船東西,雖說沒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幾大船不是小數目,總歸還是有人注意到。
我懷疑運回來的可能是糧食,那沈溫出面開醫堂的結果也顯而易見,她要的就是救人。”
“你是說要打仗?”郭言說完最後兩個字驚覺自已起一身的冷汗。
郭言不是一個蠢人,近幾年的形式,先是水軍操練,接著是徵兵,現在又秘密儲糧。
“如果真發生,那麼沈溫的意圖就比較好理解,有經驗的大夫總比臨時湊的人強。
不行,你和祖母跟娘回鄉下吧,不如就回青山鎮,離遼城遠還多山,如果真出事你們就往山裡躲。”
郭言被自已的猜想亂了陣腳。
“夫君我們不能動,刺史府如此秘密行事,就是為了不引起恐慌。
咱們拖家帶口的回去自然不是小動靜,如果訊息傳出去引起人心動亂,那我們萬死難辭其咎。
而且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說不定還不會發生,就算發生,相信大人們早有準備。”
劉氏溫言溫語的安慰郭言,聽到劉氏的提醒,郭言也醒悟過來。
“那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咱們也多囤點糧食和草藥,沒發生最好咱們也不愁賣,發生了就是保命的東西。”
於是郭家和劉氏的孃家開始秘密的購入糧食和草藥。
而隨著醫堂招徒訊息的沸沸揚揚,連帶著各位學子也都入場。
如果說聞香榭是女子的場所,那麼狀元樓就是學子的聚集地。
“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者,固為賢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無醜事,反不如不識字,守拙安分之為愈也”①
一學子針對遼城沸沸揚揚的醫堂招徒事情發表自已的見解。
“兄臺說的好!女人們只需要在家相夫教子,在外自有男子拼搏。”
“再說一幫女子出來跟一群男子共同學醫,實在有傷風化。”
一人說話,便有更多的人附和。
“可我覺得眾位兄臺說的話狗屁不通,妄讀聖賢書”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從鹿門書院輪休的彥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