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散去，張松的身形顯現而出，面色頗有些蒼白，更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道：“怎麼可能？”
楊玄青沒有說話，此時雙眸之中，卻是充滿了猩紅的色彩，左臂上那傷口，此時竟然呈現出鮮血回流的模樣！
張松面色陰沉，身形一轉，再次準備佈下幻境，卻發現自己渾身的氣血，正在極為迅速的衰弱。
一道道極為細膩的血絲，從張松身上的傷口處，緩緩飄散而出，朝著楊玄青所在的方向匯聚。
這便是血龍吟的功法，以氣血為引，牽一髮而動全身。楊玄青第一次施展，雖不太熟練，卻已經能夠展現出這般奇特的效果。
張松慌了，指著楊玄青道：“你身為人族，修煉這般邪祟的功法！不怕遭天譴嗎？”
楊玄青依然是沒有說話，周身氣勢暴漲，那由張松身上飄散而出的血絲，變得更為茂密。
恐懼和無力感在張松心底被放大到了極致，下一刻，張松轉身就跑，絲毫再沒有猶豫的意思。
楊玄青抬起手，手中的龍血妖刀順勢闢出，鋒利的刀風朝著張松後背襲去。
張松一邊跑，一邊將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在身後，感受到這一刀威脅來臨時，身形一躍倒是躲了過去，腳步不停繼續逃命。
楊玄青嘆了口氣，停止了繼續施展血龍吟，身形一動，朝著張松追去。
由於張松先前連續佈下大規模幻術，此時渾身氣血又被楊玄青吸走了近一半，自然是體力愈發不支，越跑越覺得艱難。
楊玄青幾乎是很快便追到了身後，一刀斬出，殺氣逼人。
張松被這一刀斬中後背，瞬間癱軟在地，渾身開始不斷地抖動著，在地上蠕動著試圖逃命。
“楊玄青！你......”張松聲音顫抖著：“你放了我！我們之間一筆勾銷！”
楊玄青搖了搖頭。
“楊玄青，你不得好......”張鬆氣急敗壞地發出最後的怒吼，卻連最後一句話也未說完。
龍血妖刀，筆直的插進張松的胸膛。
張松的表情，永遠停留在驚恐和那一絲不可置信。
“反派死於話多。”楊玄青拔出刀，甩了甩血跡，表情凝重地看向一旁張松的屍體，此時竟然已經變得有些乾癟，絲毫沒有血色。
“敖洪你在嗎？”楊玄青試探地喊道。
沒有任何回應。
“確實邪，邪得有些離譜。”楊玄青自己也忍不住吐槽道，這血龍吟的確不像是什麼正經功法。
因為楊玄青明確地感受到，從那張松身上所汲取的所有氣血，都在自己功法的催動下，自然而然轉化為真氣，匯聚在了自己的身體中。
就在楊玄青還沒緩過神的時候，周圍一切的景色，開始崩塌。
還未緩過神的楊玄青，又一次站立在了那熟悉的街道之中，前方是白鍾靈所在的客棧，周邊僅是來往不絕的商販和行人。
這是又回到了洛書府中！
看向腳邊，倒是還有張松的屍體，一副乾癟模樣。
周圍行人終於是注意到了眼前的一幕，傳來了幾句尖叫聲。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在楊玄青面前，緩緩飄落。
“人是你殺的？”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響起。
楊玄青覺得很是奇怪，眼前這黑衣女人離自己那麼近，卻有一種似真似幻的距離感，而且對方明明沒有佩戴任何面具遮罩，楊玄青卻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這還是在幻術裡嗎？”楊玄青反問道。
“這就是我洛書府中，不是幻術。”黑衣女子淡然地說道。
“那這屍體也是真的了？”楊玄青看向一旁的乾癟張松，嘆了口氣：“那我現在明白了。”
其實楊玄青一直都在張松的幻境之中，從一開始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入局了，先前模擬前世記憶，後來又讓楊玄青腹部中刀，最後那黑色迷霧的壓迫感，都是發生在幻境之中。
但最可怕的就是這一點，即便是幻術，也能殺人。
楊玄青很是確定，如果在幻境之中，自己被那張松所殺，現實中的肉體，也會瞬間暴斃。就像這張松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沒有打過自己，現實中也是被自己反殺。
“有點意思。”楊玄青自言自語道：“但他是真該死。”
張柏也好，張松也罷，只要是威脅到自己性命的，或是威脅到自己身邊人的，楊玄青絕不會手軟。這便是這一世重生之後，楊玄青最大的改變。好人死於心軟，壞人死於話多。
楊玄青又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張松的屍體，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短短几天，連續殺了張家兩人，這和青州張家，算是徹底結下樑子了。想必後邊再遇見張家其他人，少不了還是要搏命。
“你先前不止一次在我府中動手了吧？”黑衣女子平靜地說道：“張禎禕先前也沒真的跟你計較，但這些事我都知道。我洛書府雖是中立，不想與你神洲麾下之人扯上什麼關係，但是這規矩還是要遵守，在我洛書府內殺了人，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我沒想動手，更沒想殺人。”楊玄青平靜地看著黑衣女子回應道：“但人要殺我，我還能任人宰割不成？”
“沒辦法，規矩就是規矩，違背了規矩，就要接受懲罰。”黑衣女子說著， 言語之中，似乎沒有帶絲毫情感。
“那好，我認了。”楊玄青淡定道：“那這懲罰是什麼？坐牢嗎？”
“死。”黑衣女子，僅說了一個字。
接著，在楊玄青錯愕的目光之中，黑衣女子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輕點，一股極為強大的衝擊力，朝著楊玄青襲來。
楊玄青從未感受過如此壓迫之感，那種極致的窒息，瞬間壓倒內心所有的情緒。金鐘罩瞬間施展而出，後背妖刀甚至都來不及取下，便被瞬間轟飛出去。
楊玄青的身形飛出去數十丈，直到撞在路邊一處石頭雕像，才停下來。
楊玄青支撐著身體，狼狽地爬起身，一口鮮血從嘴裡湧出，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身上肋骨至少斷了兩根，
黑衣女子站在原地，雖無法看清楚面容，但依然能夠感覺到對方也是有些詫異，似乎是沒想到楊玄青竟然還能爬起來。
“請問，這規矩，是誰定的？”楊玄青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問道。
“自洛書府存在開始，便有這規矩。”黑衣女子說道。
楊玄青搖了搖頭：“為何有這規矩？世間萬事，總要有個道理，憑什麼？”
黑衣女子注視著楊玄青，停留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因為因果。”
楊玄青先是一愣，接著便笑起來，這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同時也是在感慨，在絕對的力量和實力面前，一切都是虛妄。
黑衣女子抬起手，又是一指點出，只是這一指，卻沒有隔空點中楊玄青。
一股極為爆裂的拳風在半空中炸裂，將那一指的威力瞬間消融。
“我兒的因果，我背了。”
半空之中，楊天佑的身影，踏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