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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洗

一抹寒光,就那麼從相擁著的夫婦二人脖頸處抹過,轉眼間,兩顆頭顱滾落,而他們的身體,依舊保持著相擁的姿勢,甚至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痛苦,就連滾落的頭顱上,依舊是幸福的表情。

這應該算是老天爺對兩位恩愛的夫妻的額外恩賜了吧。

下一抹寒光,那個立志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小傢伙,趴在了書桌上,永遠的睡了過去。

就這樣一道又一道的寒光,收割走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陸家從守衛到門房,從小孩到老人,從普通人道在朝中身居要職的高官,無一例外。

等到一位陸家大供奉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從房間裡衝了出來時,眼前已是一片屍橫遍野,而在他面前,靜靜地站著一位曾經讓無數頂尖一品高手為之膽寒的存在,皇宮大貂寺,宮內眾多太監之首,皇宮名義上的第二高手———魏雲。

魏雲一直是大楚王朝頂尖高手的噩夢之一,作為始終對楚家忠心耿耿的一位老宦官,魏雲曾經替楚家秘密誅殺過無數恃武犯禁的高手,甚至包括數名一品高手。

這位名動天下的老宦官,每次離開京城,都會在外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動輒便有江湖勢力被滅門,而此刻,正面對面地站在他跟前,這讓王芝如何能不震驚和恐懼。

這還真不能怪王芝膽子太小,事實上,能夠成為一品高手,哪個不是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但眼前這位的兇名,實在是太盛了,同等境界之中,從來沒有過一場為人所知的敗績,切磋對敵下手極為狠辣,被他殺死的人,無不是面目全非,甚至沒有過一具全屍。

王芝曾經見過一個被魏雲滅門後的江湖門派,那現場,根本不是血流成河能形容的,饒是殺人無數的王芝,依舊感到一陣陣頭皮發麻。

陸家這樣一個頂尖家族,頂尖戰力自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三位二品高手,這位名叫王芝的大供奉,正是陸家隱藏在暗中的一品高手,除此之外,還有眾多暗中的二品三品高手在陸家坐鎮,相對於別的家族,確實也算是高手如雲了。

但在此刻,這位陸家定海神針一般的一品高手,心裡卻只剩下了恐懼。

魏雲親自動手,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陸家這次的對手,是皇室,是整個大楚王朝的主人。

可是皇室為什麼會突然對陸家動手?而且以如此雷霆之勢。

要知道陸家駐紮在舊蜀地境內的那三十萬大軍,可是一向“只看陸字大旗,不認皇室虎符”啊,一旦這三十萬大軍出動,難道皇室真的要以一場動搖國本的內戰為代價滅掉陸家嗎?

王芝一向深居簡出,對廟堂事並不上心,所以今天的那場朝會風波,他還真不知情。

這些想法,都是電光火石間便在這位供奉腦中閃過,但他來不及細想,寒光依舊在閃爍,魏雲澹然開口:“去殺絕陸家,今夜你可以活”。

這位大供奉不為所動,而是徑直衝向了魏雲,這位在私下被楚建安笑稱為我皇室之“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並且曾以一己之力擊敗三位一品高手聯手的存在,王芝手中寶刀之上,森然寒光閃爍。

魏雲皺眉:“你想讓你那住在京城郊外的妻子,跟你一起陪葬嗎?”

王芝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眼中殺氣更甚。

魏雲神色始終澹然。

王芝手中的刀終究還是落了下去,但卻沒有噼在魏雲身上。

不遠處,一位陸家人,在倉皇逃竄中身體被瞬間分為兩半。

王芝提刀離去。

魏雲沒有阻攔,也不需要阻攔,片刻後,這位大供奉手裡提著陸蕭的腦袋,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魏雲。

魏雲接過,卻又隨手扔掉,然後繼續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帶著你的妻子,隱姓埋名,離開京城,第二,加入暗衛。”

王芝終於駭然,難怪今夜的戰鬥,高手如雲的陸家竟然沒有絲毫抵抗之力,暗衛,竟然是暗衛出手了。這個整個大楚最神秘的勢力,似乎是第一次向外人露出全部獠牙吧。

生命的收割依舊在繼續,不少地方也爆發了激烈的戰鬥,哪怕暗衛再強,滅掉一個家族也是需要時間的。

王芝最終選擇了後者,成為了暗衛的一員,不是不想隱姓埋名離開,而是他根本信不過魏雲。

魏雲也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去表示一下誠意吧。”

王芝身形一閃而逝,加入了屠殺大軍的行列。

王芝確實做出了兩個正確的選擇,第一個,是他在看清楚局勢後,並沒有直接叛出陸家,而是依舊選擇了對魏雲出手,直到魏雲以他的妻子相威脅,王芝才選擇背叛。

事實上,當王芝剛剛看到魏雲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後面的行為,無非是大家心知肚明地給個面子而已。

第二個,則是他選擇加入暗衛,如果他選擇隱姓埋名離開,那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多出兩具屍體而已。沒有人會放心一個知道了天大秘密的一品高手離去,無論這個人會不會保守秘密,都不行,這與氣度大小無關。

兩個選擇,無論做錯哪一個,他王芝今天都難活。

但很幸運,兩個選擇題他都做對了。

王芝加入後,屠殺過程明顯加快不少,到了後半夜,隨著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家族供奉被王芝一刀斬殺,一位試圖逃竄的二品高手被魏雲隨手捏死後,這場屠殺,終於落下了帷幕。

一身黑袍的魏雲站在屋頂,眺望另一個方向,那是張家所在的地方,不過這個張家,與張聚國沒什麼關係。

看了看陸蕭的頭顱,魏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老而不死是為賊,真真至理名言,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看看隔壁大宋王朝的那個姚家老爺子,人家多聰明。自家風頭太盛,就主動讓子孫犯錯,然後又親自到太和殿請罪,還拿出五萬兩白銀展示誠意,你陸蕭怎麼就不會學學呢?

而結果就是,姚家看似被那個敗軍之將姚衝連累,威望大跌,但卻依舊是那個除皇室外的京城四大世家之首,而實力比姚家猶有過之的大楚陸家,卻註定要湮滅在歷史的塵埃裡了。

事實上,當王芝提著刀站在陸蕭面前的時候,陸蕭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他也只是慘然一笑,而後坦然赴死。

今夜的屠殺,其實不止發生在陸家,還發生在那個帶頭抗旨的張家,以及那位戶部尚書大人所在的南宮家,只不過後兩者,無需他親自坐鎮罷了,皇宮內,一品高手,又不是隻有他魏雲一個,而且,又不是哪個家族都有一品高手坐鎮的,真當一品高手是大白菜啊。

今夜的行動,極其隱蔽,哪怕是暗衛自己人,在動手之前其實也不知道到底要對誰出手。

魏雲皺了皺眉,暗衛的傷亡,比預估中要大一點,不愧是陸家,在京城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勢,那些地方上的,估計也會挺難纏,看來之前的情報,還是沒能挖出全部,不過沒關係了,反正都是跳樑小醜,沒有了那三十萬大軍,陸傢什麼都不是,但等到那三十萬大軍接到訊息,估計北涼王的二十萬鐵騎也已經開到家門口了,到時候就看他們那三十萬仗都沒打過的步卒,有沒有信心與那威震天下的二十萬北涼鐵騎相抗衡了。

隨著暗衛第二遍清理完畢,魏雲揮了揮手,撤了。

第二天,京城百姓剛剛起床,便傳來了三個血腥無比的訊息。

京城陸家被神秘勢力滅門,家族內一千二百三十五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被殺,無一生還。

京城張家被神秘勢力滅門,家族內三百二十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被殺,無一生還。

京城南宮家被神秘勢力滅門,家族內五百四十三人,包括戶部尚書南宮山在內,全部被殺,無一生還。

皇帝陛下震怒,御林軍第一時間包圍三大家族,調查此事,整個京城全部戒嚴,任何可疑人員格殺勿論。

這次大屠殺,被後世稱為“天和大劫”,成為了大楚王朝歷史上最大的一樁懸桉,負責調查此事的大楚刑部,始終沒有任何訊息傳出。

在大屠殺過後的第十天,三大家族成員入土為安,皇帝楚建安親臨現場祭奠,追封陸蕭為靖國公,諡號文忠,追封南宮山為靈安公,諡號文定,張家家主由於沒有官身,沒有追封。

又過了幾天,到了下一次朝會的時間,但這一次的朝會,卻沒有了半點凝重的氣氛,官員各自竊竊私語,包括中書令白雲山在內,都在與身邊人談笑風生。

三大家族被滅的風波,沒有對朝會形成絲毫的衝擊,大家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此事,對此閉口不談。

這一次上朝,共計解決了兩件大事,一是對三大家族被滅所形成的職位空缺,一一補上,這讓不少家族乘勢虛而入,佔了天大便宜,當然了,事後也沒少肉疼,佔據了這麼多重要職位,不割點肉怎麼能成?

值得一提的是,張聚國接任了戶部左侍郎一職,這一位置之前是陸家一位元老,以他之前的品軼而言,確實算是一步登天了。

二是皇帝再次提出的左右威衛大軍改革一事。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了任何的反對聲音,中央將軍盧少軍和文淵閣大學士靳忠閉口不言,兵部尚書稱此舉乃我兵部大幸,必將在王朝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整個太和殿內外,皆是一片陛下聖明的讚譽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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