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邁步去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不當外人,自行倒了杯茶水輕抿,抬眸看了眼跟來坐在對面的任不淮。
淡淡道,“那周子衡一見美人就裝作翩翩公子,談其歡心,得手玩弄之後又拋棄,我們或許可以藉助這一點。”
“想必你也聽說過,瀘西縣書香門第世家花家,有個從未出閣的才女花凝萱,傳聞其美若天仙,縣裡所有公子少爺都想見之一面。”
“我們可以以她的名義暗自寫封書信給周子衡,約他夜晚沁心湖小亭單獨一見,而後敲悶棍綁架,再向周府敲詐。”
“敲詐?……嘶,好刺激!”
任不淮眸光一亮,轉而皺起眉頭來,“他是縣尉之子,何兄就認定他不會帶護衛過去?”
“況且,花凝萱突然找從未謀面的人單獨一談,這也太假了吧?還有,萬一那書信周子衡看出了端倪,我們豈不是白折騰了?”
見任不淮竟然還能想到這些,何宇些許驚訝。
看來,這死黨還算是有頭腦的嘛。
略微詫異後,繼而抿嘴笑道,“周子衡那廝自恃才華橫溢,常以征服美人為樂。只要在書信中表明花凝萱聽聞他的一些吟詩作賦事蹟,仰慕故約一敘即可。”
“有傳聞中的美人相邀,周子衡縱使懷疑,也會去一探真假的。”
“至於書信筆跡,那才女花凝萱外人都只聞其名,字跡什麼的都無可知曉,寫得好看秀麗,周子衡也看不出什麼。”
何宇道後停頓了下,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了敲石桌桌面,眸光悠悠。
“護衛嘛,他定然會帶。”
“不過沁心亭建立在沁心湖中央,他若張目明膽讓護衛跟隨進入,萬一是真,就不是單獨見面暢談了,會惹得花凝萱不悅。”
何宇倏然起身負手,目光眺望天邊。
“所以本少敢肯定,周子衡定會讓護衛隱藏在湖邊。”
“由於沁心湖上的亭子四周設定有紗簾,夜晚即便有燭光,也只能看到影子。”
“而我們需要先找個會彈琴,身形消瘦,身手好且會水性的僕人在裡面,偽裝成女子,從而打消周子衡顧慮。”
“另外,亭子中還要再躺著一人。”
“待周子衡進入其中,談琴者吹滅蠟燭,電光火石打暈他,拖到亭旁備好的小船上,讓人快速帶走。”
“而後裡面的兩人要快速點燃蠟燭,一人裝作周子衡在其中的影子,一人繼續奏琴。”
“周家護衛看到燭光熄滅,定然會邁步跑來,但蠟燭燃起,而裡面又有兩道人影。想必他們會停頓下來,思考是不是燭光無意熄滅還是什麼原因。”
“畢竟這是周子衡的幽會,他們若是打擾了,肯定會被懲罰的。”
“亭子裡的兩人只需拖延時間,待小船靠岸,就熄滅蠟燭,跳進湖中逃離。那時即便周家護衛反應過來再追,也來不及了。”
何宇一口氣說完,聽得任不淮一愣一愣的。
最後豎起了個大拇指,“何兄高明!”
何宇微微笑了下,“只要不出意外,是有很大機率綁架成功的。”
其實他也想過硬來,不過那樣需要高手,抵抗那些護衛。
但高手可不好找啊,而且還要花一筆錢僱傭,現在的何宇和任不淮,可都窮得一逼。
“好,就這麼做。天色尚早,我這就去挑選僕人,明晚就行動。”
任不淮猛拍了下手掌,興奮地跑了出去。
綁架民女的事他倒是做過,不過綁架這種權貴公子,還是第一次,想想都刺激。
何宇出了主意後,便邁步離開。
遊玩一番,回到何府時,已經日落西山。
晚霞妖豔,宛如一道道薄綃綵帶在盤桓,不捨得離開。
落日餘暉慵懶灑在府邸大門以及牆壁上,很祥和,頗有歲月靜好之感。
何府守門的家丁見到何宇,立即恭敬躬身,開啟大門道,“少爺請!”
何宇點頭,還沒踏進門檻,就見十三抱頭鼠竄跑了過來。
頓時一愣,皺眉狐疑問道,“怎麼了?”
十三見到何大少,剎那間就有了主心骨,跪在地面抱住他的雙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道,“少爺,你可要為小的做主啊,我沒招惹慕小姐啊,她見我就打,小的——委屈啊!”
“慕晚晚?”
何宇聽聞臉色一黑,不知道那小妞又發了什麼瘋。
不過其武功了得,且背後還有個姐姐撐腰,在何府就是惡霸一般的存在。
十三訴苦,估計也沒多大用啊,他又不能處置那刁蠻不講理的小姨。
“呦!何大少還知道日落而歸啊,我還以為你陷入溫柔鄉,不回來了呢。”
慕晚晚身著一襲淡藍紗裙,高傲抱著手臂從府內走出,擋在門前。
她斜眼看了看何宇,然後朝十三哼道,“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
“十三,你偷看丫鬟沐浴,今天你就休想進何府了,在外好好反思反思吧!”
“啊……那我去哪裡啊?”
十三身軀極速顫抖,連忙拽了拽何宇衣袖,“少爺,我錯了,你快跟慕小姐求求情吧!”
“你還真偷窺了?”
何宇臉色難看,立即撇頭冷哼道,“活該,今晚,你睡大街吧!”
說完邁步踏上臺階,大步走向府邸大門。
然而慕晚晚嬌軀挪動,張開雙臂擋住了他,噘著嘴道,“你今晚也不能進。”
何宇劍眉一挑,沉聲道,“為何?這裡是我家,我怎麼不能進?小姨,你可沒那權利阻擋本少。”
慕晚晚不屑抿嘴,抬首挺起微隆的胸脯,“姐夫已經將何府治安交於我管,整治府裡的烏煙瘴氣,我有權處罰何府所有犯錯的人。”
“什麼?”何宇一怔,嘴角抽搐不已,垂目思量何大福是不是瘋了,還是這小妞纏著他索要的權利。
沉思片刻,瞅了瞅慕晚晚那沉魚之貌,淡淡道,“小姨,話說我也沒犯什麼家規吧,你攔我做甚?”
“為何!?”
慕晚晚顰蹙雙眉,小臉上滿是不喜,氣呼呼道,“你一去青樓就是大半天,還說沒犯錯?”
聽此,何宇撇嘴冷笑了起來,“你只管治安,去不去青樓是我的自由,你可管不著,況且本少花的是自己賺的錢,又沒偷人害人,有何不妥?”
“哼,給我讓開!”
他冷哼揮袖,上前扒開慕晚晚的手臂,大步走了進去。
“你你你,你給我站住!”
慕晚晚氣得酥胸起起伏伏,直跺了跺腳後,蔥白手指指著何宇背影怒喝。
然而何宇置若罔聞,負手離去。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慕晚晚抓狂,大有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見此,旁邊家丁們噤若寒蟬,身軀顫顫發抖,低著頭望著腳尖,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