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迷路
楊姝順著小路一路向下，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犯難。
明明記得剛剛就是從那條小路下來的，怎的轉了一圈，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這可如何是好！
這麼大的皇宮，若是這麼橫衝直撞的亂走一通，也不知要走到何時。
她思量著，得找人問問路才行。
她一路向前，途經一湖，湖中水流清澈見底，開滿了大大小小的荷花。
她錯愕，這個季節還能看到荷花，也真是少見。
湖中央屹立著一座半圓狀的拱橋。
她隱約看到湖對面有個宮女上了橋，她連忙走上去。
走到拱橋的正中，她正想開口詢問方向。
卻不料。
那小宮女直直的撞向了她！
橋上的圍欄很短，楊姝站的位置又極其靠邊。
她常年身子便不好，被這一撞，身形更是不穩，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朝著湖中倒去。
今日天氣雖然還不錯，但依然入冬，若是再落水，她怕是要病上好些日子了。
她緊鎖著眉頭，一手抱著剛剛救起的幼鳥，一手在空中胡亂擺著。
企圖抓住什麼。
她想要求救，但那宮女已然跑遠。
煞時！
一隻寬大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拉住了她！
那人拉著她的手，帶著她一轉，將她拉回到橋的中央。
她彎著腰還驚魂未定，抱著幼鳥大口的喘著氣兒。
忽的。
她意識到一隻手還被人擒著，起身回望眼前之人。
銀白的長靴上，繡著複雜的紋樣，靴口還掛著一圈珠鏈，再往上是銀白色圓領袍衫，肩上披著銀灰色的大氅，腰間掛著顧家獨有樣式的玉佩。
楊姝一怔脫口而出：“侯爺！”
不知怎的一看到顧懷玉，心裡就格外的安心。
顧懷玉皺著眉，看著她不發一言。
大庭廣眾之下，顧懷玉牽著她的手還是沒有放開。
楊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眸低垂著，被他握住的手腕處，源源不斷的傳來屬於顧懷玉溫度。
他手好暖，手腕處感覺漸漸變得炙熱。
顧懷玉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急忙鬆開手裡纖細稚嫩的手。
“沒事吧？”
楊姝理了理衣裙向他行禮：“無事，多謝侯爺了。”
她雖嘴上說著無事，但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你得罪誰了嗎？”
“啊？”楊姝不解。
顧懷玉又繼續說：“剛剛那人是故意的。”
若非他遠處瞧見，恐怕…
湖水冰涼，掉下去恐怕要吃些苦頭。
顧懷玉喚來隨行的小廝。
“今日之事先別聲張，我會派人去調查。”
但這句話顯然是對著她說的。
“嗯。”
第一次進宮就遇到這樣的事，楊姝還是有些後怕，連同懷裡的幼鳥好似也感受到危險一樣，發出尖銳的叫聲。
顧懷玉看著她，嬌小的身軀彷彿風兒輕輕一吹便能將她吹倒，目光落到她的懷中的小傢伙。
“路上撿的？”
“嗯，只是不知道是什麼鳥？”
楊姝見他盯著自己的懷裡，向他解釋了一番，連同自己迷路一事……
“嗯。”
楊姝剛還以為會被訓，沒想到他只回了個“嗯”。
顧懷玉站著唇齒間微張：“你我之間可以不必那麼生疏。”
生疏？
楊姝不知他指的是什麼？
“侯……”話還未說出口，耳熟的聲音便響起來。
“二哥哥！”
少女明亮的聲音讓傳來，她提著繁瑣的衣裙小跑過來。
楊姝不禁側過頭瞧著遠處妝容精緻的少女。
顧懷玉沒有抬頭看遠處的來人，只是看著她，像想起什麼。他道：“你可以像長公主一樣。”忽的，他聲音停頓片刻：“喚我…二哥哥。”
他聲音低沉，像有魔力般，引誘著她，讓她不自覺的小聲喚出：“二哥哥……”
她慌忙的低下頭，臉頰泛起一抹緋紅。
顧懷玉側過身，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但又很快消失，不叫人看出端倪。
蕭桐遠遠小跑而來，走近來卻看見這麼一幕。
二哥哥對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也從未如此輕聲細語的同她說過話，她何時見過他這樣。
她努力保持著端莊的模樣，從牙縫中慢慢的擠出一句：“二哥哥，何時回的？怎麼不派人來與我說一聲。”
她知道他即將成婚，也知道他要娶眼前這個女子，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去想，去問。
顧懷玉向前道為楊姝介紹：“這位是長公主殿下，陛下的妹妹。”
她剛剛好像不小心聽到了殿下喜歡顧懷玉！
楊姝微微一笑朝她行一禮：“見過殿下。”
蕭桐朝她點頭，又追問起：“二哥哥還未回答我。”
楊姝微微打量著她，她看著顧懷玉那炙熱的眼神，明眼人真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昨夜回的。”
蕭桐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顧懷玉打斷。
“殿下若是無事，我先帶她去長姐宮裡了。”說著也不等蕭桐後話，他直接拉著楊姝走了。
“二哥…哥。”
蕭桐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緊緊的抿著唇，眸低垂著，掩蓋著眼底的失落，她覺得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大石。
顧懷玉牽著她的手腕挎著大步，走在最前面，楊姝步子邁的極小，只能小跑著，才不至於落後。
顧懷玉也似乎察覺到什麼似的，步子也邁的小起來。
漸漸兩人一前一後牽著走在園中。
楊姝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侯……二哥哥，我們直接走了會不會不太好？”
“無事。”
說完這句兩人很有默契般誰也不再開口。
楊姝走在後面，不禁看著兩人牽著的手出了神，連顧懷玉停下都沒發現。
愣是直勾勾的撞上了顧懷玉的後背。
他的身上有很好聞，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夾雜著松木的氣息。
堅硬挺拔的身姿，讓楊姝的額頭有些吃痛。
她用手輕揉著額頭，眨巴眨巴眼問：“怎麼了？”
一眨眼的功夫，她手裡多了個精緻小盒子。
也不知道顧懷玉從哪裡拿出來的。
“咳…路上無意間看到，就買來了。”
楊姝看著手裡的的東西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胭脂。”
“你開啟瞧瞧，那人說這是臨安最時新的顏色。”
聽聞，她開啟盒子，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抹豔麗的粉色，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沾了少許塗抹在手腕上，質地勉強說的過去，就是這顏色…
當真是驚豔世俗！
顧懷玉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問：“不好看嗎？”
“沒有，沒有，我很喜歡。”楊姝飛快的搖了搖頭，忍不住嗤笑出了聲。
但顧懷玉不是傻的，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並不是很喜歡。
他皺著眉頭，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來。
她好奇的問：“二哥哥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十兩。”
“什麼？十兩！”
這個顏色太豔，幾乎沒多少人用，賣家一定是看他不懂，才推薦他買的，他被框了！這種頂多賣四兩銀子。
顧懷玉伸手想要收回去。
楊姝躲開他的手一把將盒子藏在身後一笑：“二哥哥既給了我，就是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