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彥聞言也馬上去探餘偏星的鼻息。
他的手指也沒完全沒感受到餘偏星的呼吸。
劉文彥順道摸了餘偏星的頸間。
餘偏星的面板仍然光滑無瑕,但頸間動脈也停直了跳動。
韓元息雙腿一軟,滑坐在地面上,抓住餘偏星外側的那隻手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他不應該顧忌太多,應該直接把餘偏星打包回守拙宮。
他看在周遂的面子上,對一個這麼年輕的玄師付予了全方位的信任。
餘師弟已經死了,他再去怪孟觀今做什麼呢?
指責她,也不能讓餘師弟復活!
就這麼兩分鐘,韓元息想了很多。
“師弟,是師兄錯了!”韓元息背對觀今和劉文彥,拒絕任何人的幫忙,要將餘偏星屍首抱起。
他眼淚和鼻涕把鬍鬚都打溼了,躬身去抱餘偏星,使了好幾次勁都抱不起來。
劉文彥退到一邊,餘光瞥到觀今。
此時的孟玄師面無表情地盯著床上的餘偏星,和雙臂發軟完全抱不動人的韓元息。
劉文彥腦門突突,想對韓元息說一句節哀,但自已心裡也不是一般滋味。
他冷冷地反問觀今:“孟玄師,你的問題確認好了嗎?”
劉文彥嘴裡開始泛苦,用人命去試驗替身符籙是否有用是不是太罔顧人命了!!
替身符籙?!
他靠近觀今,大聲質問:“孟玄師,昨晚我們商定好,確定載體的位置後才開始用替身符籙,怎麼剛才兩樣都沒準備好,你就開始行動?”
觀今沒看他,就一直緊緊地盯著那邊的餘偏星。
劉文彥蜷了蜷手指,強行按下想去推觀今的衝動。
周遂和曾三匆匆趕到。
兩人進屋把屋中四人的情態盡收眼底。
韓元息哭得整個人都崩潰了。
餘偏星臉色青白,四肢垂落毫無動靜。
劉文彥怒視觀今。
觀今面無表情地盯著餘偏星。
周遂心中閃過“糟糕”,他壓下心中的不安。
他走過去用手拍拍觀今的肩膀才去看床邊的兩師兄弟。
周遂用手輕觸餘偏星的鼻息、頸間還有面板。
餘偏星此刻的體溫大概只有20來度,而且還在迅速下降。
曾三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韓元息扶到沙發上,倒了杯溫水給他。
周遂眼底閃過異樣,他不確定地再檢查餘偏星的情況。
劉文彥冷笑一聲,悽聲諷刺道:“莫非庚輿院的太上長老要包庇這個孟玄師嗎?”
雖然他和韓元息、餘偏星都在別人的地盤上。
周遂放下餘偏星的手,他看著床上的餘偏星腰側都出現了大片淡紫色的屍斑。
乍聽到劉咒師的質問,他只招呼劉咒師過去:“你再來看看餘道醫的情況。”
劉文彥在原地看見餘偏星臉色比剛才更加青白,張嘴欲言又止,又咬緊牙根把話吞了下去。
他壓緊唇邊的冷笑,將餘偏星的屍首又檢查了一遍。
周遂問道:“你就不覺得他的體溫下降得太快嗎?屍斑出現的時間也太超前了。”
周遂的疑問讓劉文彥心跳漏了一拍,他馬上把餘偏星的軀幹翻來側臥,再去看餘偏星背後的屍斑。
劉文彥收回手,猛地抬頭看向周遂:“正常人死後2-4小時才開始降低體溫,屍斑也是這個時間才出現。而餘道醫……”
他還沒把說話條理整理好,人就驚駭地往後猛退兩三步,甚至還撞翻了落地的花架。
劉文彥伸出手指著餘偏星的屍首直哆嗦:“這這這……”
“師兄?你怎麼哭了?”
韓元息以為自已幻聽了,他從沙發上忽地坐直,也顧不上自已滿身狼狽去看床上的餘偏星。
劉文彥的視角里,一秒前的餘道醫還滿背紫色屍斑,體溫還低得刺骨,轉眼間紫斑散去,膚色也變得白淨紅潤。
韓元息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衝到床邊,一頭砸進自已師弟勁瘦的胸膛裡:“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餘偏星有些懵圈,抱著師兄,詫異地看著房間裡的所有人。
一臉欣慰的孟觀今。
蹙眉的周遂。
皺著眉看著自已的曾三。
還有一位像看見鬼一樣的陌生玄師。
餘偏星稍微動了幾下,他才發現自已全身沒有力氣,十分虛弱。
而他睡衣口袋裡有細小的鈴鐺聲。
他伸手去拿,只拿出一枚變黑的小鈴鐺,他端詳著這枚小鈴鐺,覺得這銀鈴分外的眼熟:“這是什麼鈴鐺?”
觀今提起的心也鬆懈下來,她從容自若答道:“你忘記了嗎?這是流浪女巫的替身咒。”
餘偏星恍然大悟,這是之前怨詭之行時,可寧女巫送了自已的頭髮給觀今。
觀今雖然一晚上沒睡覺,但仍精神抖擻,她把事情長話短說:“昨晚我畫回春符的時候就放進了你睡衣的口袋裡。”
“一晚上過去,附近五公里內都沒有找到咒殺的載體,我就想大概是燈下黑了,那載體應該就在你的身體裡。”
觀今想起一開始她在餘偏星身上看到的不明物體,她之所以沒在餘偏星身上再次找到,是因為那東西本來就是餘偏星身體的一部分。
她雙手抱拳,對著韓元息和劉文彥淡淡說道:“幸不辱命,餘道醫獲救了。”
說完她就徑直出門離開,周遂吩咐曾三拿點容易消化的飯菜來,才跟著觀今走了。
觀今、周遂一走,房間裡就徹底安靜下來。
餘偏星靠在枕頭上,悄悄打量著韓元息和陌生玄師的神情。
韓元息不自覺地抿嘴,避開餘偏星探究的眼神,站起來去廁所洗漱。
劉文彥臉上通紅,愧疚地無法直視餘偏星的打量。
他藉著翻書好不容易把赧然壓下去,才去檢查餘偏星的情況。
劉文彥自我介紹:“我是咒師,你之前差點被不明咒殺了,我們商定了方法才把你救回來。”
餘偏星現在的身體跟常人一樣,一點後遺症都沒,就是很久沒正常進食了,人有點虛弱。
餘偏星自已就是醫生,哪裡還不清楚自已的情況。
他客氣道謝,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他要和自已的師兄好生聊一聊。
觀今出了院子才發現自已剛才情緒不對。
她乾脆就在餘偏星休息的院子旁邊的廊道臺階上坐了下來。
觀今雙手托腮看著明晃晃的太陽,旁邊有人也坐下來陪著她。
不等周遂說話,觀今轉頭看他:“好像只有你心底沒有保留地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