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洵看向了辯護席：“辯護人有異議嗎？”
“有！”孔儀璋站了起來，沉了沉氣，“審判長，關於控方的證人證言，我提出兩個異議。”
“第一，證人對兩人的聲音都不熟悉，再加上調查發現於小萌的聲音很粗，確實像個男人，她和我當事人的音色、力度有相近之處，何況證人不是當面聽到他們說的，隔著一道門，存在聽錯的可能。”
“第二，‘你以為我不敢’這句話並不能直接證明我方當事人有殺人的故意，人在暴怒的時候會口不擇言，說了不代表真的會做！”
孔儀璋：“另外，我方也有兩份關鍵證據，請大家看大螢幕！”
大螢幕上展現出1月15日於小萌發表的小說章節......
“於小萌是草莓閱讀旗下的簽約作家，她最新的連載小說斷更於案發前一晚，也就是1月15日，她連載的小說情節是小說女主鬥不過權貴勢力，以自殘的方式誣陷權貴故意傷人。”
孔儀璋看向觀眾席：“也就是說，她這麼做早已有預謀！”
她話音落，觀眾席炸了鍋。
“天吶，這小說情節這麼巧合？”
“這，這也太巧了！”
“我不信！這律師胡說八道，我不信這是小萌預謀好的！”
孔儀璋暗喜，趕緊呈上另一個證據，“我方也要申請傳喚證人出庭作證。”
“證人是誰？”陸見洵問。
“第三方傷情鑑定機構。”孔儀璋道，“我方申請專業技術人員出庭，眾合醫療機構的專家。”
陸見洵沉吟了幾秒，“同意。”
孔儀璋勾了一下唇，偏頭瞥了沈晚舟一眼，望向法庭門口——
陽光灑在門口，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緩緩走進來。
他留著長髮，長相偏陰柔，還留著長髮，頗像是街頭藝術家。
“眾合醫療機構，陳堯。”
他走到證人席自我介紹了下，在如實作證保證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醫生，請您鑑定被害人於小萌身上的傷口，有什麼發現嗎？”孔儀璋問道。
陳堯輕揚唇角，“有發現，挺有趣的。”
孔儀璋眸子亮了，“請詳細說說！”
陳堯遞出一個純白色的隨身碟，書記員接過將隨身碟插入了電腦。
大螢幕上立馬呈現出了於小萌傷口的照片。
“經過專業鑑定，於小萌身上的多處傷口都較淺，僅僅點到為止，尤其是左胸口這種致命處的傷口才深3cm，傷口進刀的朝向是從下朝上......”陳堯指著大螢幕，說話聲音也偏柔和。
“這說明什麼呢？”
他賣了個關子，給審判席上的陸見洵遞了個眼神，“審判長，您再看每一處刀傷的切面......”
“這些刀傷基本是橫向切口，傷口非常平整，根本不像是激烈搏鬥或掙扎中產生的。”陳堯停頓了一下，唇角微揚。
“而且全身的刀傷都避開了人體致命和敏感部位，刀傷範圍都是個人的手臂能夠活動到的範圍......”
“這又說明了什麼呢？”陳堯又賣了個關子。
他轉眸看向觀眾席，緩緩地在法庭上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這說明這些刀傷極有可能是被害人自己捅傷的，不能排除被害人自殘的可能性。”
頓時，整個法庭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自殘？真是自殘？？？！”
“不可能！我家小萌這麼膽小，怎麼可能傷害自己？”
“刺自己一刀有可能，刺了自己六刀？怎麼可能？她瘋了嗎？”
“我女兒不可能刺自己這麼多刀，這個鑑定專家胡說八道！！”
沈晚舟盯著於小萌的傷口，眉頭緊縮，迅速站起來，“請問這位陳專家，如果這些刀傷都是於小萌自己捅的，她為什麼會蠢到把自己捅成植物人？”
陳堯轉向了她：“是這樣的，檢察官，於小萌在自殘過程中沒有把握好力度，她捅在脖頸處的那刀割到了大動脈，導致失血過多，重度休克昏迷。”
沈晚舟迅速抓住了他話語裡的前後矛盾點：“哦？陳專家，你剛才可是說她身上的傷口都很淺，避開了致命和危險部位，怎麼又說她捅深了呢？而且還是脖頸這種致命部位捅深了呢？”
陳堯笑了，嘴角笑意溫潤，“這位檢察官很會玩文字遊戲，有意思。”
沈晚舟情緒不佳，冷冷地扯唇，“陳專家，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能證明割到脖頸大動脈的那一刀是於小萌自己捅傷的嗎？你能證明這六刀裡沒有林江的一份力嗎？”
陳堯皺了一下眉：“確實，不能證明。”
削弱鑑定報告的證明力，沈晚舟的目的達到了。
她勾了唇，轉向審判席，“審判長，於小萌身上不是隻捅了一、兩刀，而是整整六刀！假設如辯方所言，這六刀都是自己捅的，她這種發瘋般的自殘收益在哪裡？”
“她是為了誣陷我方當事人故意殺人！”孔儀璋站起來辯駁道。
沈晚舟心頭的火氣躥上來了，“誣陷？用生命為代價就為了誣陷？正常人都能意識到六刀極有可能有生命危險，換你你會嗎？”
“我，我......”孔儀璋掉進了她的陷阱，臉色有點精彩。
“影片裡於小萌不堪屈辱拼命掙扎，這證明於小萌求生意志很強！”沈晚舟的情緒很不好，“這麼想活下來的人，會瘋狂捅自己六刀？！”
沈晚舟冷笑了兩聲，“你們主張被害人是自殘，這脫罪方式就離譜！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姐，在法庭上......”身邊的助理李瀾發現沈晚舟有點情緒化了，拉了拉她的袖子，想提醒她——
但沈晚舟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出口的話越發口無遮攔了。
“林江，孔儀璋，你們是把人當傻子呢？？有沒有腦子......”
“沈晚舟！”
審判席上的男人眸子微沉，連名帶姓地叫她。
沈晚舟看向陸見洵，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立馬閉上了嘴巴。
“坐下！”
沈晚舟，“審判長，他們......”
陸見洵眸色深黑，一字一頓道：“我說，坐下！”
她撇了撇嘴，乖乖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