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洲市醫院。
沈晚舟還沒走到重症監護室，就聽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病房裡或坐或站著很多人，病床上的人被蓋著慘白的布。
她沒有走進去，在門口站了大概五分鐘，轉過身快步走向轉角處。
傅琛跟在她的身後，“晚晚！晚晚——”
“琛哥，你能不能轉過身？”她說，聲音微微顫抖。
傅琛：“？”
“算了，我自己轉身。”說著，沈晚舟轉過身，一手撐著牆，一手捂住了臉，無聲的眼淚還是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傅琛抬起手想把她攬進懷中，手指停在半空中，收了回來。
“晚晚，我的肩膀給你靠。”他輕聲說道，輕得像是羽毛撫慰。
沈晚舟愣了下。
“寶貝，要不要來我的懷裡暖暖？”
傅琛靠近了一步，見她不動，實在忍不住了，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進了懷中。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有熱呼呼的眼淚打溼了他的衣衫，滲入了肌膚，胸膛那塊火燙火燙的。
“晚晚，被害人死亡的案子你經手過不少了吧，你一直很理性......這個案子怎麼？”
“可能是因為這個案子敗訴了。”沈晚舟吸了吸鼻子，話音很含糊，“於小萌如果是含冤而亡的，我心裡太過意不去了。”
傅琛撫著她的背脊，“那我們繼續查，沒有完美的犯罪，只要做過一定會留下痕跡和漏洞。”
沈晚舟重重點頭。
男人抬手輕柔地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這時，有巨大的哭聲由遠及近，於小萌的屍體要被推進太平間了，家屬們跟了出來。
經過轉角處，沈晚舟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毫無聲息，兩隻手臂垂在床邊......
傅琛眼神微微眯起，拍了拍沈晚舟的肩膀，“晚晚，觀察他手臂，有什麼？”
“虎口面板......”沈晚舟眸子正色起來，她凝眸觀察了幾秒，“我知道了，面板顏色深淺不一，雖然很淡，但那可能是被刀劃傷再癒合的痕跡！”
傅琛點頭認可。
沈晚舟看向他：“不排除他用手接了林江刺過來的刀！”
“對。”傅琛眸色深了，“還有呢？”
沈晚舟又觀察了幾秒，搖了搖頭，“看不出來。”
“她的手臂很奇怪......”傅琛語氣沉沉，“之前她被捅成植物人，只做了簡單的傷情鑑定，既然她去世了，那儘快申請屍檢吧！”
“屍檢？”不遠處一個哭成淚人的蒼白女人走過來，擦了幾把眼淚，“你，你你是沈檢察官吧？我昨天在法庭上見過你。”
“對，我是沈晚舟。”
蒼白的女人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小萌沒了，小萌沒了......我再也沒有女兒了......”
沈晚舟眼眶再次通紅，“阿姨，請節哀......”
“沈檢，我申請屍檢！一定要屍檢！我家小萌走得太冤了！那個畜生如今卻逍遙法外，我家小萌死不瞑目啊！”
沈晚舟重重地點頭：“好，阿姨，我一定會查清楚這個案子，讓兇手得到應有的制裁！”
......
於小萌的屍體送去了法醫中心。
傅琛把沈晚舟帶到了刑警隊，一下子轟動了整個警局。
沈晚舟在傅琛辦公室坐下沒多久，窗子上就長滿了腦袋，一顆又一顆，密密麻麻一大片。
“哇塞，這是仙女吧？！長得太美了吧！”
“嘖，咱傅隊看上的女人果然漂亮啊！”
“我就說傅隊不彎的吧？”
“妹的，誰傳咱傅隊性別不卡死的？白期待了！”
突然，傅琛的臉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都閒出屁了？”
“啊，傅隊！我們這就滾！”
一瞬間“腦袋們”一鬨而散，窗邊清靜了。
“琛哥，你快來看！”沈晚舟在翻於小萌案的卷宗，厚厚的卷宗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幾張案發現場拍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傅琛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
“你看她的手心！”
照片中於小萌躺在血泊中，手心向上，右手的虎口處有刀片劃傷的切口，傷口處正汩汩地冒著鮮血——
“可以從側面證明他的右手並沒有拿刀，而是在擋刀。”沈晚舟眉眼冷了。
傅琛拿起照片，盯著看了幾秒，指了指他的右手心，“這一排月牙形的是什麼？”
她定睛一看：“是指甲印。”
“嗯，為什麼會有指甲印？”他引導著問。
沈晚舟想了想，“因為他在忍受痛苦！”
她靈光一閃，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有沒有拍到他左手心的照片？”
“應該是有的。”傅琛翻動著卷宗，“在這裡！”
他取出幾張其他角度的照片，“左手心也有一排指甲印。”
沈晚舟瞳孔微微放大，情緒激動了起來，“案發當時，於小萌兩隻手的指甲都嵌進了肉裡，他的雙手都在忍受痛苦，可以推出他沒有手是握著刀的，捅刀的人只能是林江，林江就是兇手！”
傅琛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椅子上，“不對，再想想？”
沈晚舟微微垂眸冷靜地想了想，“確實，有邏輯漏洞，這些證據只是可能性證據，並不是確定性證據，整整六刀，不能肯定捅六刀的都是林江......”
她揉了揉太陽穴，拿過卷宗繼續翻閱起來。
“那就找關鍵致命那刀是誰捅的……”傅琛點撥她。
沈晚舟恍然，繼續翻閱卷宗。
大概半個小時後，她仍一無所獲，所有的證據都是警方已經查到的證據，她擰著眉趴在桌上emo了。
“別洩氣，帶你去法醫中心看看。”傅琛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興許屍檢會有線索。”
“嗯嗯！”女孩點頭，腦袋隨著她的動作一動一動的。
傅琛覺得怪可愛的，又上手揉了一把，把她的丸子頭揉亂了，幾縷髮絲垂了下來，增添了幾分隨意慵懶感。
......
法醫中心，驗屍室猩紅的燈亮著。
門口的電子螢幕上寫著幾個大字。
驗屍人：周懷林。
沈晚舟到的時候，驗屍快結束了。
隔著一道玻璃，她望了一眼驗屍室裡的場景——
一個穿著藍色驗屍服的人兒興奮地蹦過來跟她打招呼，臉上戴著口罩，眼睛上戴著護目鏡，頭上戴著帽子，基本是全副武裝。
“舟舟，是我呀！我呀！夏大法醫！”
“嗷，看到了，夏大法醫！”沈晚舟輕輕揚唇，“快去工作吧！”
夏珂三步一回頭地走回驗屍臺，迎來了她師父的一頓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