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念很少會有這種驚豔感。
她並不是太在乎外表的人,人在她眼裡大部分沒什麼區別。
人也好,甚至是豬也好,在她眼裡都是她需要幫助的物件。
她看任何人任何動物都是一樣的,除了兩個例外。
一個是顧景琛,畢竟她是自己的任務物件。
而另一個,便是逐漸妝成的何丹丹。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顆蒙塵已久的明珠終於被撥開了灰塵,露出她最真實也最閃耀的一面。
論皮相來說,何丹丹絕對不是最美的,但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很安定的氣質,好像現在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有她在,那便什麼都能夠解決。
但這種好像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覺卻又不像顧景琛那種屬於上位者對自己實力和權力的絕對自信。
而是一種即便困難擺在面前,即便已經到了千鈞一髮,她也能用最冷靜的態度對待。
儘管最後可能還是無法跨越那坎坷。
程念念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狂熱又急切的在跳動,它彷彿要衝破自己的身體,朝著何丹丹奔去,將自己的餘熱散發到她身上。
她捂住了心口,微微側身,沒讓兩人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她臉色隱隱泛起一抹蒼白來,腦海中彷彿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喊著:【去救她!救她!】
她咬了咬唇,原本塗得很淡的口紅此時隱隱顯出一抹豔色來。
不,不可以。她在心中反駁道,現在何丹丹根本不需要去救。
她犯病了。程念念無比清楚這個事實。
現在的她想要剝開何丹丹的內心,看透她的靈魂,像是聖母,又或者說像個傻子一樣去拯救她。
如此急切,如此急不可耐。
程念念不敢看何丹丹,她扶著旁邊的桌子,一步又一步朝著自己的包走去、
她走得很慢,像是身上壓了一座大山,就連額頭也出了一些細汗。
終於快要到了。程念念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包。
那邊,花然也成功為何丹丹塗好了口紅,整個妝造就完成了。
“好了。”花然看向程念念,“念念過來看看。”
程念念身體一頓,緩緩扭頭看向何丹丹。
何丹丹此時也扭頭看向她,冷靜的面容和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是那般驚豔,可程念念卻覺得她好像在哭,是那種躲在暗處悄悄的哭。
“很好看。”程念念誇讚道,手已經伸進了自己的包。
指尖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那是她的藥盒。
她並不喜歡吃藥,這些藥物會麻痺她的神經,讓她對外界的感觀大幅度降低。
上次從柳醫生那邊拿到藥後她便沒有吃過,她本以為有小九在,她的聖母值會越來越低,那樣就可以不用吃藥了。
沒想到今天卻還是要吃它。
她極力控制自己走到何丹丹面前說一些胡話,所以在誇讚之後便驅動著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偏過頭去,“丹丹你快去換衣服吧。”
何丹丹應了一聲,起身去換衣服了。
花然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皺眉,“念念你不舒服?”
“我沒事。”程念念半低著頭,“花然姐能給我一杯水嗎?”
“好。”花然應道。
拿到水後,程念念躲到一邊將藥吃掉了。
花然因為要幫何丹丹拉禮服的拉鍊也沒注意到程念念的動作。
吃完藥的程念念嘴角收斂,就連眼中也少了些許狂熱的光。
花然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桌前的程念念。
她站在光下,卻比光更耀眼幾分。
此時她臉上沒多少表情,和何丹丹臉上的冷靜不同,她更趨向於平靜,平靜到彷彿這世間萬物都無法撩動她心絃一分。
像是古老傳說中高貴又備受寵愛的小公主,眼裡是清澈的天真,可越是天真,對於其他人來說就越是殘忍。
因為對這世間萬物的美好習以為常,所以人們費盡全力都無法讓高貴的小公主停留。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用無比平靜的眼神看著眾人。
如此尊貴又優雅,讓人恨不得傾上所有隻為博她一笑。
可那些飛蛾撲火的人換來的卻只能是那輕飄飄的一瞥,不含任何歧視,只是單純的看上那麼一眼,便足以讓人心生卑微。
花然此時就覺得自己像是那想要博得公主一笑的平民,所以她開口道:“念念你不高興?”
“沒有。”程念念回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那個宴會了吧?”
藥物麻痺了她的神經,讓她對外界做出反應變得平淡。
花然點頭應道:“是該去了。”
“走吧~”
她大手一揮,帶著兩人往外走。
到達大酒店之後,花然遞交了邀請函,成功帶著何丹丹和程念念進入了內部。
出乎程念念意料的是,這竟然是個慈善拍賣會。
但和其他拍賣會又有點不同,這是明星的慈善拍賣會,大概就是一群明星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拍賣,所拍賣的錢都會捐出去做慈善公益。
因為有明星效應加持,所以這拍賣得並不是東西,而是各大明星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花然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這邀請函,還將她們帶來了。
可惜她們的位置比較靠後,只能看各大明星的背影了。
“拍賣會結束後還有個晚宴。”花然在旁邊低聲說道,“丹丹你要找的人應該也會參加晚宴。”
說完她又看向程念念,欲言又止。
程念念長睫輕顫,開口道:“花然姐,你想說什麼?”
花然的表情有些複雜。
昏暗的燈光並不能掩蓋程念念的美,反而為她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光芒。
神秘,往往又意味著高深莫測。
花然看不透現在的程念念。
在程念念看向她的這一瞬間,她甚至升起了一種她看她一眼都是褻瀆的負罪感和愧疚感。
高貴的小公主,本就不該被大眾窺得。
花然無聲地輕嘆一聲,“顧景琛也在。”
“顧景琛?”程念念重複了一句。
而後,花然看到了那高貴的小公主露出了一抹讓無數人前仆後繼都未哄出來的笑意,如同那萬里冰封間,突然顫顫巍巍地冒出了一顆綠芽。
生機,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