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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緣起

巴蜀自古以來便是華夏王朝鐵礦的主要來源地,而用黑鐵作為為原胚所打造出的普通兵器,相比精煉青銅打造的更為結實耐用。

雖然黑鐵確實比大多數金材要強,但畢竟還是有比它更強的存在,這便是隻有巴蜀的劍南郡所獨有的白鐵。

但白鐵因為太過剛硬,木炭的並不能完美的將其融化為鐵水,所以普通人根本無法將其熔鍊,少數幾個知曉熔鍊之法的,也從來將之視為不可外傳的秘方。

劍南幾個最大的鑄鐵坊,將其打造出的精製的鐵器販賣到各個諸侯國,作為以此謀利的商人,本就無可厚非,畢竟他們只是兵器的創造者,而並不是使用者。

而在為數不多的幾個鑄鐵坊鑄造出的鐵器,幾乎壟斷了整個神州大荒西部,而在這為數不多的鑄鐵坊裡,尤其以龍泉山莊和龍津山莊鑄造的鐵器最為精良。

卻說兩大山莊祖上本為一家,傳至第五代時,繼任的兩兄弟因家主之位而明爭暗鬥,時任家主的老太爺便將家業一分二,這才有了後來的龍泉和龍津兩大鑄鐵坊。

彼時龍泉山莊家主墨長豐,深諳商道且眼光獨特,經過不斷發展附屬產業,龍泉山莊的家業很快就超過了龍津山莊,再加上暗中不斷的上下打點,終於又將龍泉山莊做成了官坊,

但在這輝煌的背後,最困擾這這位商業奇才的則是繼承人的問題, 他雖先後娶了多位妻妾,卻始終未能誕下一名男嬰,每當他看著眼前的五個孩子,皆是女兒身後,心中也只得暗暗發苦。

不過在他這九個女兒中,並非沒有合適的繼承人,就拿家中的大女兒和二女兒來說,雖然並未讓其修習商道,只在耳濡目染中就練就了獨到的商業目光,不知不覺就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

但在家族長老們的眼中,女子成年必然是要嫁人的,屆時他這一脈若無男丁接掌,便要將家主之位進行公議,推選出一個旁支來繼承家業,也總比讓諾大家業落在外人手中強上許多。

墨長豐雖對族老們的話感到厭煩,卻也並不好進行反駁,更不好去責怪他們的冥頑不靈,畢竟他們並非全然是偏見,也是在遵守先祖立下的族規,一來是避免冶煉秘法洩露,二來則是避免家業旁落,說到底,大家都是出於保護所有墨姓族人利益的目的。

身為家主的墨長豐,終於在這無形的內外壓力下病倒了,面對族老和親戚們的虎視眈眈,墨家上下終日惶恐不安,生怕家中的頂樑柱就此倒下。

關鍵時刻,長女墨長心走到臺前,一面安排人花費重金在王朝各地尋醫問藥,一面在維持工坊日常的同時,還在各地開設粥棚,賑濟那些無家可歸的窮人,希望用善舉來換取父親的平安。

就在墨家上下為此奔忙時,全然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蓬頭垢面,手執拂塵和令幡,身著灰色破爛道袍的道士,悄悄的溜進了墨府的後院,然後徑直來到家主的臥房中。

沒有人知道他對莫長豐做了什麼,但當有人發現坐在病榻前的道人時,墨長豐已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並同那道人在交談著什麼。

家人聽聞此事後,連忙趕了過來,只見此時墨長豐的模樣,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面上的氣色卻明顯好了許多,眾人見之大喜。

那道人在屋內與墨長豐交談了許久後,方才起身告辭,不僅謝絕了墨家給與的金錢,還特意在私下賜給了其妻妾數道靈符,要其貼在進出的門上。

果然,就在那道人離開後不久,不僅家主墨長豐的病症痊癒,身體也愈發的康健起來,然後他那幾個妻妾就先後有了身孕。

於是,墨家上下更確信這個邋里邋遢的道人,必然是一個救苦救難的仙人。

但讓人不解的是,自從墨長豐從此立下一條規律,從他這一輩起,家主這一脈便不再鍛造能夠奪走人性命的兵器,只負責製作鑄造好的鐵器原胚,並開始逐漸將產業核心轉移到其他的方面。

墨家族老和旁支親屬,眼見墨長豐有意從這行抽身,不僅欣然接受了空出來的份額,還乾脆利落的將所有所有其他產業轉移給家主,畢竟只要龍泉官坊的名頭還在,天下諸侯的訂單便會源源不斷的湧來。

從那以後,墨家在墨長豐的帶領下開始行善舉,不僅時常賑濟災民,還樂意出資為鄉鄰們修橋鋪路,漸漸的也落得一個大善人的名頭。

一年之後,墨家先後又迎來幾個新生命,當墨長豐眼見還是女兒,而怒火攻心幾近暈倒時,其正妻終於為其誕下一個男嬰。

墨長豐心情大好,再顧不得家主的派頭,滿臉歡笑的結過嬰兒,此時整個龍泉山莊上空雲氣縹緲,又聽聞山谷中隱隱傳來美妙的徽音,於是墨長豐便將其起名為“雲徽”。

此時,一旁的下人卻告訴他,這孩子似乎與普通人不太一樣,墨長豐聞言臉色一變,而後眼神凌厲的追問。

“是不是少爺有什麼殘缺?”

看他激動的模樣,面前的丫鬟被他幾乎嚇哭,只得低聲回道:“少爺……他……他不會哭。”

墨長豐不信,於是稍稍用力的拍了一下嬰兒,卻不料他的寶貝兒子非但不哭不鬧,還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在他連續的拍打下,這孩子竟然甚至開始發出了笑聲。

墨長豐見狀,只得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正妻,然後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夫人,看來你給我生了一個冤家呀。”

是的,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嬰兒生來就會哭,若是生來不哭的,可能會是個痴兒,但若是不哭會笑的,還是極為少見的。

就這樣,這個名叫墨雲徽的小男孩兒在龍泉山莊一天天長大,卻非人們所料想中的痴傻,反而發現,這個孩子不僅頭腦聰明伶俐,性格還很活潑,唯一缺點可能就是大人眼裡的“不聽話和愛闖禍”。

墨雲徽三歲時便識得千字,五歲時便可將整部《太甲詩經》倒背如流,若是論讀書,家族學堂裡的同齡人,還真沒有一個能趕得上。

常言道“四五歲的孩子,狗都嫌”,不僅經常將同齡的孩子打得哇哇大哭,還經常闖出一些他父親眼見都搖頭扼腕的事——

如此,當有人捂著肚子跑進茅廁時,藏在草叢裡的墨雲徽就將點燃的爆竹丟進糞坑,然後那人便連滾帶爬,帶著一聲汙穢的跑到街上,然後朝著墨家宅院裡破口大罵。

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是誰所為,這些事周圍鄰居們都經歷得不是一次兩次了,放眼全鎮上下,也只有墨雲徽這個“混世小魔王”,才能幹得出來這些混賬事情。

然後就會有人看見,家主墨長豐像拎起一隻小雞一樣,提著他的寶貝兒子,另一手上則提著禮品,走到那人面前,在面對別人的辱罵指責也只能連連道歉。

當被他整蠱的人罵夠了後,也只能雙手接過墨長豐送上的禮品,在放下幾句狠話後,也只得無奈的搖頭,而後嘆著氣的轉身離去,畢竟,誰又敢真的對這位被墨家捧在手心裡的小少爺動粗呢?

回到家後,必然逃不過的便是一頓竹筍炒肉,即便是被老爹打得腚上冒火,以這小子乖張倔強的性格也不會認錯,反而還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來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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