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十月,白霧皚皚。清晨的A大能見度很低,彷彿蒙了仙氣一般。
尤其是在她辦理退學的這一天,淅淅瀝瀝的小雨和清冷的潮氣融為一體,撲面的冷氣讓她打了個哆嗦。
女孩身材瘦小,身上灰粉的純棉衛衣衛褲,被霧氣和雨絲打溼了,她一手託著行李箱,一手打著傘,手上還夾著退學申請表。
傘柄滑落,她狼狽的用鎖骨托住它,剛想往上抬一抬,手上的申請表卻被風捲了出去,落在泥濘的地上,頃刻間被雨水浸溼。
一雙骨節分明、極好看的手突然在此刻出現。
那雙手從地上撿起申請表遞給她,解決了她的困境。
她鬆了口氣。
傘頁擋住了她的臉,也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來的人的樣子。
但還是接過申請表來,欲開口道謝,將傘舉起來,朝後揚去,卻看見一張熟悉又駭人的臉。
啊!
她忍不住驚呼。
男人面無表情,那對眼睛卻異常兇狠,他看著她……不,是 瞪著她,幾乎要將她瞪出一個窟窿來。就在這時他突然對她微笑,嘴巴一張一合,他要說話了……
“別回來……走了永遠別回來!”
砰——
那感覺彷彿是有一塊巨石,狠狠的砸了下來,砸到了她的心窩上。
床上的女人她被驚醒了。她倏然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幾乎要將她吞噬。
女人變的慌亂,本想要開啟屋內的燈,卻在盲視中將床頭櫃上擺放的陶瓷杯揮到了地上。
瓷器迸裂的聲音更加刺激了她的感官。
她索性下了地,才摸到床頭燈的開關。
只聽見“咔噠”一聲,漆黑的室內終於被暖燈照亮,她額上的汗珠亮晶晶,打溼了額間的碎髮,隨著她劇烈的呼吸起伏,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她靠著床滑坐在地上,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發覺自己腳上已經被鋒利的瓷片劃破腳掌心,血跡被蹭在胡桃木的地板上並不算顯眼。
天邊已經泛起了白肚,她忍著痛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映入眼簾的是四下無人的街道。樓下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昏暗的燈光給人無限的孤獨與寂寞感。
這裡是西班牙的首府,馬德里。她已經獨自在馬德里度過第四年了。無數個日夜,她從夢中驚醒,就不能夠再入睡。
女人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
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白色棉綸睡裙,汗未乾,涼意滲上來後,使得她瑟瑟發抖。
她用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逐漸哽咽起來,眼前變的一片模糊。此時此刻,異鄉異客,她格外想念祖國與親友。
可她還真的還有親人和友人嗎?
這些年來,她斷絕了與國內所有人的聯絡,唯一知道她境況的父親,逢年過節也從未聯絡過她。多少次,她只差摁下撥通鍵……
女人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心情從地上站起來。她從收納櫃中取出一個藥箱,動作熟練的替自己用碘伏消毒,然後貼上了一個創可貼。
她的目光掃到了桌上的學位證書,來自於康普頓斯。
此刻,心中的某個念頭強烈的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