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虞在砸丹藥。
自己吃一顆，往外砸一顆，再砸一顆。
砸累了便休息一下，順便揮開那個正圍著她團團轉的黑糰子。
俗話說，剛剛的我，你愛搭不理，現在的我，就讓你高攀不起。
任憑黑糰子如何轉，她都不會給它丹藥的。
等到陣法結界抖了又抖，方虞滿意地感受到那外漏出來的氣息又濃郁了一分，她重新抬起手，慢吞吞地又朝結界處砸了幾顆丹藥進去。
那堅固不可破的結界微微裂開了一個小口，迅速把丹藥吸了進去。
週而復始，回靈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那屢屢被擊中的結界出現口子的次數越發頻繁。
黑糰子更迫切地拱著她，烏漆嘛黑的面板都微微漏光了。
林曦三人屏著呼吸，各自捏緊了手上的符篆和法器，靜待著最後一刻。
正對著她們的結界力量越發薄弱，隨著方虞這次長時間的停頓，終於塌下了一個小角落，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沒有人影出現，但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林曦拉住正要上前的方虞，讓她在自己身後站好，才捏緊符篆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在最後的初綏透過後，洞口悄無聲息地閉合起來，法陣完好無損。
四人站在院落裡，沉默地看著眼前。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正蹲在她們的面前，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幼小，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方虞的手。
方虞猶豫了下，也蹲了下來。
她右手攤開，露出了一顆回靈丹。
隨著呆萌正太的眼神一亮，回靈丹便搖搖晃晃地朝他飛了過去，被他一把捏住放進了口裡。
尖尖的小牙齒一閃而過，平日被方虞啃得嘎嘎響的丹藥直接被咬碎，一個響兒都沒有就吞進肚子了。
眼看著小正太的眼神又要飄過來了，方虞迅速地取出了白玉瓶遞了過去。
趁著小正太沉迷嗑藥的時機，她小心退回到眾人旁邊。
林曦把她拉進了四人神識溝通小群裡，此刻群裡正在激烈討論中。
初綏：【跑嗎？】
初靖：【跑吧，但得先把這孩子打暈。】
方虞：【這孩子，你們看出了什麼來嗎？】
林曦：【院落裡有陣法，雖沒府外的陣法強，但要不驚動府中人去破陣，有一定難度。】
林曦：【然後，我感覺這孩子可能是操縱陣法之人。】
初靖：【確實，這周圍只有這孩子的氣息。】
初綏：【但沒感覺到他有修為，如何操縱？】
方虞：【要不我用用止血丸，說不定能砸開第二道陣法。】
方虞：【別這麼看著我，剛剛那是最後一瓶回靈丹。說不定他喜歡呢，試試嘛。】
初綏：【試試不會變逝世吧？】
林曦：【黑糰子都受不了，這孩子能受得住嗎？】
初靖：【他看過來了，就試試吧。】
空空的白玉瓶飛了回來，方虞連忙伸手接住了。
她把白玉瓶收回進儲物袋，順勢掏出了一個保溫瓶。在確認眾人捏好鼻子後，她小小掀開了一點瓶蓋子。
熟悉的味道微微飄了出來。
眼看這小正太的神色暫且正常，方虞又掀開了一點點。
味道又濃郁了些許。
四人八個眼珠子瞬間便看見小正太的眼睛閃過一道微光，方虞果斷地掀開了整個瓶蓋。
她捧著保溫瓶，慢慢地朝院落大門的位置走了過去。
小正太一步一步地跟著她，眼睛都快黏在瓶子上了。
方虞站定，手裡的瓶子被遞了過去，隨風落在了小正太手心。
他迫不及待地湊近喝了一口，瘦弱的小臉蛋露出了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方虞：【你們看，還是有人欣賞止血丸的味道吧（沾沾自喜臉）】
林曦：【恕我無能接受（拒絕臉）】
初靖：【附議。】
初綏：【附議。】
初綏：【他一個孩子，喝這麼多止血丸會不會出問題。】
方虞：【不會，這個是江雨城特製丹方。】
方虞：【他說是有血止血，無血補血。】
初綏：【一顆丹藥還能同時有兩種相反的效用（疑惑臉）】
方虞：【額，是吧（學渣自我懷疑臉）】
林曦：【等下一瓶，就開始你的表演吧。】
林曦：【如果能成功，他最多就喝兩瓶，問題應該不大。】
初綏：【加油（海豹鼓掌）】
再次對上小正太亮晶晶的大眼睛，方虞抱起第二瓶保溫瓶，一臉的和藹可親。
她沒有像之前那般攤開手，而是舉著保溫瓶往門口方向遞了遞，又指了指自己：“小公子，我們能出去嗎？我拿這瓶子和你交換。”
小正太歪了歪頭，沒說話。
方虞微微掀了掀瓶蓋，復又蓋了回來，“香嗎？只要你幫忙開啟了大門，這個都給你了。”
初綏：【方虞笑得好像狼外婆啊。】
方虞：【。。。】
小正太的眼睛裡的光都滅了，黑乎乎的大眼睛莫名有點滲人了。
方虞：【我怎麼覺得他的手動了動。】
林曦：【你沒感覺錯。。】
初靖：【沒事，他應該搶不過我們四人。】
方虞：【我去，他哭了！】
初綏：【啊啊啊，哭了哭了。】
初靖：【。。。冷靜，靜觀其變。】
方虞震驚地看著小正太的眼淚珠子噼裡啪啦地往下流，他一邊用手揉著發紅的眼睛，一手朝方虞攤開。
抱著保溫瓶的雙手開始發燙發熱，方虞微微後退兩步，她有點受不了。
三人眨了眨眼，看著她迅速地把瓶子塞在那孩子的手上，然後開始掏起儲物袋。
又一個眼熟的保溫瓶被掏了出來，放在了那孩子的跟前。
林曦：【你在幹嘛？】
方虞：【我在安撫我那被譴責的良心。】
方虞：【他怎麼還在哭哇，怎麼辦？】
方虞：【要不我再給他送點淮山橘子大福？】
話音剛落，一盤子大福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橘色的果餡被包在了奶白的餅皮中，軟乎乎的猶如一個撒著厚厚糖霜的橘子瓣，看著便是孩子會喜歡的點心。
方虞剛遞過去，端著餐盤的手便被狠拍了一下，圓乎乎的大福隨即滾落在地，和著滿身灰塵，被碾成了碎屑。
她詫異地抬眼看去，只來得及見到一雙濃如黑霧的眼睛，身上便猛地受到三連痛擊。
強大的力量把四人齊齊撞向了大門，直接轟破了結界，打落在院落外三米處。
方虞趴倒在地，嘔出了一大口血。
這又是為什麼啊？
她的良心就這麼不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