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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菩薩,我沒錯

史思明感到惶恐不安,要是真能把字取下,安祿山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可如今安祿山放話要他去試,不試又不行。

進退兩難之際,史思明走到安祿山面前,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說道:“這老僧恐怕是個奸細,故意挑撥我們的關係,這天下誰人不知大帥才是真命天子。”

說罷,史思明瞪大著眼睛怒斥著住持:“大膽妖僧,快說,你到底有何居心?”

安祿山對於史思明的話很滿意,捋了捋滿嘴的絡腮鬍子,笑了笑,說道:“算了算了,這位大師也是一番好心,讓你試,你就試吧,不論成敗我都不怪你!”

有了安祿山的承諾,史思明這才收起憤怒,轉身來到神位前方,朝著那六個大字緩緩地伸出手去。

就在史思明的手觸碰到大字之時,塔內莫名其妙地颳起了大風,整個內堂閃爍著耀眼的金光,不多時,金光中竟出現了一位頭戴飾金箔風帽,手持錫杖,結跏疊坐於蓮臺之上的僧人。

大願地藏王菩薩!

原本表情鎮定的住持,突然變得全身僵硬,惶恐至極地看著前方。

“大膽小白龍!”

伴隨著地藏王菩薩雷霆般的怒吼,住持從驚慌中緩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此時,史思明還沉浸在事成之後的皇帝美夢當中,竟未覺察到地藏王菩薩的到來。

“咔嚓!”

“咔嚓!”

伴隨著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一個接一個大字被史思明撕下,那鎮妖塔下被關押著的兇靈開始騷動,頂著塔便想破封印而出。

那端坐蓮臺之上的地藏王菩薩,慈愛的臉上漸漸有了怒色,就在史思明準備取下最後一個大字之時,他以閃電夾帶狂風般的速度,舉起手中錫杖,擊向史思明。

史思明一介凡夫,豈能抵擋地藏王菩薩的無上大法力,雷霆一擊,頃刻之間,便被擊飛十餘米,“砰”地一聲撞在石牆之上,奇筋八脈盡數斷裂,轉眼昏死了過去。

接著,地藏王菩薩雙指置於額前,口唸唵、嘛、呢、叭、咪、吽咒語,那被史思明緊緊抓在手心的五個大字,竟強行掙脫手心,朝著原來的位置飛了,那搖搖欲墜的鎮妖塔重新回到原位。

塔下的咆哮聲慢慢變成了低吟,淒涼無比!

站在下方的住持目睹著一切,拳頭緊握,臉色蒼白如紙。就在“吽”字即將歸位之時,他搖身一變,竟化為一條白色巨龍,拔地而起,咬著那尚未歸位的大字,衝入塔底。

不一會兒,竟拖出著一個身體半透明的人,破塔而出,衝上雲霄。

原本寂靜的天空頃刻間風雲色變,電閃雷鳴,彷彿末日降臨一般。

那身子半透明的人便是當年大鬧天宮的美猴王,已被封印在塔下兩百餘年,每天都要遭到電、火、雷、冰的輪番折磨,混元元神已散去大半,憑藉著不屈的意志才活了下來。

猴王感受到了大地的氣息,剛欲睜眼,萬道光芒便如利刃一般射入眼球,驚得他趕緊又把眼睛閉了起來,隨後臉上泛起一陣苦笑,問道:“俺老孫還活著嗎?”

小白龍轉過頭,看著處於重傷狀態下的猴王,緩慢地伸出爪子,突然一滴龍淚滴落在猴王的臉上,濺起一朵清澈的水花。

“你是小白龍?”

思緒,彷彿又回到了蛇盤山,小白龍將取經用的馬吞食的那天,最後被觀音菩薩度化為唐僧坐騎…

“大師兄,見到你真的太好了,我不經意間聽到阿難迦葉議論六耳獼猴,說封禪受封的居然不是你,而是他,我還以為你已經…”

“以為什麼?我已經死了嗎?”猴王淡淡地問道。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靈山大雷音寺,那個金缽盂開啟後的一瞬間,一根酷似金箍棒的武器朝他的腦袋打了下去,隨後,整個世界便只有黑暗。

小白龍目光緊緊地盯著猴王,良久之後深深地嘆了嘆氣:“這一切都是陰謀,當初你大鬧天宮,攪得天庭不得安寧,如來顧慮你的頑劣和本事,擔心你將來會大鬧靈山,特讓六耳獼猴取代了你。”

雖然滿天諸佛都欺騙了自己,可猴王的內心裡還有一絲牽絆,腦海裡閃現出唐僧將他救出五指山的一幕幕。

“師傅知道此事嗎?”

“沒人問,他也沒說,可我發現師傅曾幾次在暗中偷念緊箍咒,那個假的你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

緊箍咒對金箍、緊箍、禁箍有效,都是佛家之物,六耳獼猴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去偽造一個功能與外形均一模一樣的金箍,猴王做夢也沒想到,原來自己已跟那六耳獼猴做了調換。

要知道六耳獼猴善聆聽,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神通與猴王一般無二。

“怪不得他敢與我上靈山,原來是有恃無恐!”

猴王漸漸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深深地嘆了嘆氣:“我願成佛,奈何佛不肯度我!”

被踢出取經隊伍,還被唵、嘛、呢、叭、咪、吽咒語封印在六陽山鎮妖塔下,但凡是有靈魂有血性的人,不論是諸天神佛,還是螻蟻眾生,都會感到屈辱。

更何況!

他可是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與天看齊的齊天大聖。當初大鬧天宮,他殺的十萬天兵近不了身,四大天王狼狽逃跑,南天門外無人可擋,可如今卻落魄得不成樣。

小白龍有些困惑不解:“大師兄,你不是有不死金身嗎,為何還險些形神俱滅?”

天空之中響起了巨龍的嘆息聲,那猴王正欲開口訴說,下一刻,一股強大的佛光凌空落下,強行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膽孽龍,你身為八部天龍廣力菩薩,本該宣揚佛法,度化眾生,而你卻道行逆施,擅自釋放妖猴,你可知罪?”

不多時,一隻似虎非虎、似犬非犬、似龍非龍、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麒麟的瑞獸馱著地藏王菩薩出現在了眼前。

小白龍慌亂至極,當即就想施展法術進入虛空逃生,可剛一施法,就發現那虛空已被禁錮,鎮妖塔裡的六字咒語,已將他的修為消耗殆盡,是龍善飛的本性支撐著他繼續飛行。

猴王蜷縮成一團,餘光瞥了瞥懸浮在天際間的地藏王菩薩與諦聽神獸,心中的憤怒一時難以言喻,恨不得拿起金箍棒衝上去大戰一場。

當年在地府,正是地藏王菩薩讓他上靈山找如來,才會被困金缽盂,遭到那六耳獼猴的毒手。

地藏王的眼神中閃過厲色,很快便從巨龍的身上發現了猴王的身影,很是詫異地說道:“孫悟空,你的真身已毀,千年道行已失,早已成了孤魂野鬼,我願為你度化亡魂,許你三世榮華,你又何苦再到人間受苦呢?”

猴王微微一笑,艱難地抬起頭,說道:“菩薩,俺老孫不服!”

地藏王菩薩輕蔑地笑了起來:“你這妖猴也有今天哪,本座先問你,你可知罪?”

猴王疲憊不堪,微微閉著眼睛,嘆息道:“我孫悟空何罪之有?”

“不管你有沒罪,那六耳獼猴也已經取代了你,得了正果,成了受人敬仰的鬥戰勝佛。”

伴隨著地藏王菩薩的不屑和指責之聲,猴王那殘損的身子竟朝著地藏王菩薩手中的錫杖飄了過去。

小白龍仰天長吼,想要阻止這一行為,可剛一用力,那被六字咒語所傷的身體便湧來劇痛,使他從空中墜落到了地面上,再度起身的時候,已經變回了人的模樣。看著蓮臺之上地藏王菩薩眼中的寒意,他終於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人人都說您普渡眾生,為了度化地獄亡魂,坐鎮地府萬年不曾挪動身軀,並立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如今六耳獼猴與我師兄相互廝殺,我師兄遭到暗算,您坐視不管就算了,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要將他擒拿,真是令人寒心”

心下一寒,他便想將那猴王的殘軀奪回,卻被蓮臺邊上諦聽神獸口中念出的千道“卍”字金光震飛出去。

眼前,只剩下猴王獨自面對地藏王菩薩。

“菩薩,你讓我認命,俺老孫從來就不信命!你說這是我的命,俺老孫覺得我可以逆天改命!總有一天,我會殺上靈山,揭穿那偽君子的虛偽面目,還眾生一個真正的平等!”

地藏王菩薩內心微微一怔,他沒想到一向桀驁不馴的孫悟空,竟然能說出這等血性的話來,他緊握錫杖,陷入了沉思。

這時,已經深受重傷的小白龍突然站了起來,用盡最後一口氣將猴王的身軀拋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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