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的名字是孔麗珍當年的一個文化人客人給起的。
白溯的爸爸也不姓白，事實上孔麗珍也不知道白溯的父親是誰，她們這一行通常無法確認客人的真實姓名，但孔麗珍是白溯的媽媽這一點當然是確定的。
最開始白溯不叫白溯，母親孔儷珍就叫她囡囡，孔麗珍的小姐妹們都習慣叫她小小珍，當時四歲的小小珍還不太愛說話，經常蹲在母親工作的旅館門口跟小貓玩。
文化人客人是個溫和有禮的人。一次愉快的事後孔麗珍請那客人給女兒小珍取個有文化的名字。
客人笑問取名字能給他打個折嗎，孔麗珍也笑答，打折是不可能的，那是擾亂市場秩序，可以優先接待哈哈哈哈。
客人問孩子生父有什麼特徵。
年輕的孔麗珍記憶回溯，腦子空白一片，皺著清純的臉蛋兒表示不確定。
文化人客人哈哈大笑，不確定倒也不緊要，就叫白溯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孔麗珍又託一個一身正氣的客人幫忙給白溯落了戶口。
依然是沒有打折，一碼歸一碼，孔麗珍單獨給那客人包了一個大概三毫米厚的信封。
至此，小小珍就正式成了白溯。
生活自有許多奇妙之處，比如，白溯四歲時孔麗珍不確定的事，卻在若干年後她看到白溯成年後那張舒展的臉時確定了……
因為白素去外省讀書，她們母女有五年未見。母女兩個處得像兄弟，不粘媽媽的女兒遇上不粘女兒的媽媽就是這樣。
甫一見面孔麗珍愣了下。
女兒那雙杏眼和薄厚得宜的嘴唇當然是像了自己，是那高挺的鼻樑銳氣的眉毛還有透著些許高傲的下巴讓孔麗珍終於鎖定了答案的。
不能說百分之百吧，但只需稍加回憶那段時間的幾個客人，答案就很明顯。
當然，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孔麗珍愣過一下之後並沒說什麼。
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不愛讀書的孔麗珍會生出擅長讀書的白溯。
白溯讀書好，她不是那種苦大仇深苦心孤詣的用功，她就是正常跟著學校的節奏來，該學的時候學，該玩的時候玩。
孔麗珍從不管她。事實上，當白溯大了幾歲之後，孔麗珍確認了自己女兒跟自己性格迥異這個事實之時，她所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儘量將女兒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方式區隔開，小學初中高中她都會給白溯優先選擇可以住宿的學校，甚至有時週末母女都未必要見面。
學習成績的優秀讓白素的學校生活順利平靜，孔麗珍也樂得省心。而孔麗珍的生存智慧和職業素養也使得母女二人的物質生活得以保持穩定。
母女的時間流淌，客人來來去去，孔麗珍跟靠譜聊得來的客人合夥了些生意，漸漸轉了行。白溯也毫無懸念地上了重點高中順順利利地考完了高考。
不過，讓高中的老師同學想不通的是，白溯選擇了讀動物醫學，她的成績本可以去讀最好的醫學院。
孔麗珍作為母親當然要負責任的問一下女兒，雖然事實上她對女兒的選擇還沒有高中班主任反應大。
白素回答母親，她不喜歡醫院也不喜歡人，她不想救人，所以沒有動力去讀人類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