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老天!我去你大爺的!我……”
以下省略一大串含媽量極高的國粹。
田九黎怎麼也沒想到,自殺後竟然會穿越到了一個10歲的小姑娘身上。
本來這小姑娘比她前世年輕了十幾歲,算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但是,這個小姑娘全家,不對,是全村都在逃荒的路上啊!!!
田九黎想起自己自殺前和王多雨說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自己能過上吃飽飯的日子。”
現在,這個願望圓滿落空了!
逃荒的古代農民是不可能吃飽飯的,不吃土就不錯了。
原身就是因為身體虛弱,還長時間不吃飯,餓死的!!!
原身名叫田大妞,是青山村老田家的大孫女。
老田家在青山村的名聲很是響亮,經常被村裡人戲稱“大戶人家”。
不過這個“大”不是有錢有勢的那個“大”,而是人丁興旺的那個“大”,上上下下足足有十幾張嘴。
田守根田老頭是一家之主,妻子田老太名叫劉翠花,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兩人一共生養了六個孩子。
不算嫁出去的大女兒田秀巧,跟在身邊的還有五個,年紀從大到小分別是田一河、田二河、田三河、田小河和田秀麗。
相信透過名字大家也能看出來,四個“河”都是兒子,田秀麗則是田老頭和田老太的小女兒,與小兒子田小河是一對龍鳳胎。
10歲的田大妞就是田一河的大女兒,老田家孫子輩的第一人。
半個月前,淮河沿岸遭遇了嚴重的旱災,地裡的莊稼全都枯死了。
青山村是淮河沿岸的一個小村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此次旱災的波及,於是村民們舉村前往北邊逃荒。
老田家裹挾在青山村的一百多戶人家裡,浩浩蕩蕩地往北走。
青山村將近一百五十戶人家,只出來一百戶多一點,剩下的五十戶不願意離開故土,還死死守在青山村。
老田家人多,秉承著“團結就是力量”的原則,把日子過的很穩定——窮的很穩定。
這次出來逃荒,老田家把家裡能帶上的米麵油糧都帶上了,但也只夠半個月的口糧。
從前天開始,家裡人每天就只能吃上一頓飯。
田大妞作為老田家最大的孩子,幾乎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幫著帶大的。
她為人內向懦弱,有時候吃了虧也從不往外說,還是一副天生的“聖母心腸”。
逃荒途中,大人小孩都吃不飽。
大人尚且還能忍受,但是小孩子會經常因為餓肚子而吵鬧不停。
因此,田大妞經常把自己的那份口糧分給自己的弟弟田壯壯,以及二叔家的堂弟田小樹。
田壯壯和田小樹是老田家唯二的孫子,因此田大妞對兩人尤其好。
沒錯!
雖然田大妞是個女孩子,但生在古代的她,不可避免地被“重男輕女”思想荼毒了。
這就導致她把田壯壯和田小樹放在第一位,就連自己的親妹妹田三元都排在堂弟田小樹的後面。
有時候,田大妞甚至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娃沒資格吃飽飯。
回憶到這裡,田九黎直接翻了個不雅的白眼。
原身田大妞死的也太窩囊了。
本來老田家女人的口糧就比男人少一半,孩子的口糧比女人的口糧還要少一半,根本就不夠吃。
這個田大妞倒好,接連幾天偷著把自己的口糧給了田小樹,最後竟然活活餓死了。
這才有了田九黎的借屍還魂。
田九黎掀起眼皮,眼前站著的小男孩正是她二叔的兒子田小樹。
田小樹的眼睛直直盯著田九黎的手,不對,是田九黎手上的半個窩窩頭。
玉米麵蒸出來的窩窩頭,裡面還摻雜著綠色的野草。
一口咬下去,可以明顯感覺到玉米麵的粗糙顆粒,有些難以下嚥。
古代各項技術發展落後,單純靠石磨磨個一兩遍,磨出來的玉米麵算不上細膩。
再嚼上兩口,一股子酸味在口腔間瀰漫開來,惹得田九黎差點吐出來。
看到對面田小樹死死盯著自己,田九黎還是把嘴裡的窩窩頭嚥了下去。
畢竟,再難吃也能補充體力不是。
“大妞,你把窩窩頭給我吃!”
田小樹看到田九黎吃了一口之後,又咬了一口,就急了。
這半個窩窩頭能有多大,再來幾口就沒了,自己就沒得吃了。
田九黎當作沒聽到他的話,繼續把手中一個雞蛋大小的半個窩窩頭,全都填進了肚子裡,卻仍舊感覺腹中空空如也。
“嗚嗚嗚!大妞,你得把你的窩窩頭給我吃!我還沒吃飽呢!”
田小樹見田九黎把窩窩頭全吃了,頓時開始哭鬧起來。
田九黎還是對他不聞不問,靜靜看著他作妖。
這個小堂弟今年七歲,正是“七歲八歲狗兒嫌”的年紀,十分調皮搗蛋。
“小樹怎麼了?”
這時,一個婦人走了過來,一把摟住田小樹,眼睛不善地看向田九黎。
這人正是田九黎二叔田二河的妻子、田小樹的娘——王月枝。
田小樹一邊用手指向田九黎,一邊扯開嗓子叫道:“大妞不給我窩窩頭吃,我要餓死了!”
“哎呀,我的心肝喲,你別哭了,娘聽著心疼!”
王月枝用手給兒子擦拭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然後話頭一轉,矛頭直指田九黎:
“大妞,你怎麼回事?不知道讓著點弟弟嗎?”
“王月枝,輪得到你教訓我女兒嗎?”
田九黎還沒說什麼,她娘李春彩就站了出來,與王月枝針尖對麥芒。
田九黎一怔,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全身蔓延。
那是一種陌生的、從未有過的、暖洋洋的感覺。
這就是有孃親維護自己的感覺嗎?
上輩子是孤兒的田九黎第一次感受到了母愛的關懷,此時耳邊卻傳來了刺耳的聲音。
王月枝將手插在腰上,眉頭緊皺,尖細的聲音脫口而出:
“大嫂,不是我教訓大妞,實在是她身為大姐,不照顧弟弟也就罷了,還把弟弟弄哭,哪還有做姐姐的樣子?”
“王月枝,這麼多年,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一點都沒變。
我們家大妞從你家小樹一歲開始就幫你照看他,可憐大妞那時候也不過四歲,自己就是個孩子。
大妞一照顧小樹就是六年,你但凡有點良心,都說不出剛剛那話!”
李春彩拉著田九黎的手,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替女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