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家裡從來沒這麼熱鬧。
村民們一個個喜笑顏開。
我和蘇婉在媒婆的指揮下，拜堂，成親，然後給馬衛國敬茶。
馬衛國樂呵呵的，彷彿他真的很高興我們能結婚。
歡樂、喜慶的氛圍，洋溢在空氣中。
沒有人注意到……我和蘇婉的臉上的陰沉。
這是一場婚禮。
也是一場陰謀。
今晚，註定不平靜。
婚禮儀式很快結束，宴席開始。
我和披著紅蓋頭的蘇婉走上前，挨個給來賓們敬酒。
“馬小子有福氣啊，娶了這麼個漂亮的媳婦！”
“是啊，就蘇婉這長相，比咱們村的村花周淑怡還好看！”
“也不知道馬大師從哪找的這姑娘，下次也給我兒子找個？”
眾人笑嘻嘻地調侃著。
馬衛國心情不錯，也多喝了幾杯。
我和蘇婉一桌桌敬酒。
當最後一桌酒敬完的時候。
馬衛國裝作不經意地摸了摸鼻子，接著眼睛朝著不遠處敞開的窗戶望去。
窗外，一輪猩紅圓月，冉冉升起……
馬衛國笑了。
我的心卻涼了。
通玄錄上明確寫著——待血月登天，閻王閉眼之時，可奪黃泉陰命之人陽壽，借陰回陽，續命長生！
而現在，正是血月登天之時。
果然，馬衛國站起身，跟賓客藉口說他身體不適，我和蘇婉也要洞房了，讓他們早點回去。
賓客們十分掃興，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下次我再擺宴席，跟各位賠罪。”
馬衛國笑著說道。
眾人只得離開。
很快，熱鬧的大廳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一桌桌還未吃完，冒著餘熱的食物，以及一旁的我和蘇婉。
我和蘇婉對視了一眼。
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你去房間休息，我跟小飛說幾句話。”
馬衛國對蘇婉道。
蘇婉沒動。
“還不走？”
馬衛國皺眉道。
蘇婉嘆了口氣，只得離開。
“來，小飛，過來陪我喝點酒。”
馬衛國對我招了招手。
我拖動著緩慢的步伐，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馬衛國拿起一杯酒，微笑道：“小飛，師父敬你一杯，今天是你二十歲生辰，也是你大喜之日……同時，你的陰命也會在這天消失，真是可喜可賀啊。”
我表情沒怎麼變化，但臉上的肌肉卻抽搐了一下。
“老馬，這一切都多虧了你。”
我和他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馬衛國露出欣慰笑容，將酒喝光。
“咳咳咳……”
他突然捂著嘴，開始咳嗽起來，酒杯落下，碎了一地。
手攤開，掌心都是殷紅的鮮血。
要是之前，我看到這一幕肯定慌了，但現在我卻很淡定。
而且，我相信馬衛國也很淡定。
他根本不擔心岌岌可危的身體。
只要吸了我的陽壽，所有病痛，死亡，都會離他而去。
“老馬，你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要不要去看醫生啊？”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神色也逐漸冰冷。
“不用不用，反正啊，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馬衛國擺了擺手，笑容更甚，“小飛，我照顧了你二十年，你是不是該報答一下我了？”
“那是應該的。”
我沉聲道，“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如果有機會，我一定給你養老。”
這番話發自內心。
畢竟，我是真的把他當成親生父親。
如果他沒有想害我，我不但會給他養老，甚至他病倒後，要捐肝捐腎捐脊髓啥我也不會眨下眼睛。
可現在，我連一根坤毛都不想給他！
“好！好！你果然很孝順！”
馬衛國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飛，我沒白養你，從現在起，我會把你當成真正的兒子看待，凡是清明節，我都會燒很多很多紙錢給你！”
“你說什麼？”
我皺起了眉頭。
拳頭一下子握緊。
“我的意思是——”
馬衛國臉上帶著笑容，話未說完，猛然間抬起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拍在了我的腦殼上！
啪！
我腦袋頓時一陣天旋地轉，這才注意到，馬衛國的手上居然握著一張符籙！
冒著黑煙的符籙！
一股鑽心的疼痛，從頭頂一直蔓延到神經，接著遍佈全身！
“老馬，你——”
我滿頭大汗，痛苦不堪，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不斷地打著滾。
猶如被萬蟻撕咬一般。
痛不欲生。
馬衛國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那雙蒼老的眼眸中滿是陰狠，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
“二十年養育之恩，就用你的命來還吧！”
我不甘地抬起手，但最終又無力的放下。
眼前的視線，變得愈發模糊。
意識，也開始一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