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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踏歸家路

我叫顧良,御劍山莊的外門弟子,父親對我來說就是未知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甚至懷疑我是否真的擁有。母親一手將我養大,由於操勞過度,身患重病,由於貧寒,只能去藥王谷採藥,在那裡,我遇到了我的師父,從此便踏上了修行之路。

回想從出生到現在的這一路過往,有過歡樂也有過痛苦,有過讓人難受的離別,也有過讓人欣喜的重逢。看過世俗冷眼,嘗過人間疾苦。見過親人團聚,也有過生離死別。也險些倒在世間醜惡之下,也曾想過逃離一切,從此不問世事,自此一走了之。但是,想到曾經與母親的承諾,以及師父的教導,當時的初心與滿腔熱血,就感覺好不甘心。

母親在我臨走的前一晚,開啟了那個一直鎖住的櫃子,將一個用白布條包裹的東西取出,遞給了我,那是一柄樸實無華的劍,但卻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生命一樣。

“良兒你記住,習武不是為了打打殺殺,更不是為了欺負弱小。而是擁有守護一切美好的能力,那些在你生命中無比寶貴的東西,那些一旦失去就不復存在的東西。真正的強大往往不是閃耀奪目的可怕力量,而是默默無聲永恆的溫柔。”母親撫摸著我的頭,耐心的教導著我,直到現在我仍然記得那些教導,從有記憶開始的每一句,因為它們真的給了我力量和勇氣,在我迷茫無助時,在我孤獨難受時。

我知道自己的弱小,也十分渴望變強,但只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因為我想用自己得到的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面對道路上的萬千阻礙,我會用我手中的劍全部斬斷,開出一條屬於我的道路。

“小棠,我想回家了。”顧良望著窗外隨風擺動的柳枝出神道。

“你下山不就是為了回家嗎?”蘇小棠打掃著衛生,看了一眼顧良說道。

“可是我真的可以嗎?明明我還是……”顧良閉上眼睛沒再說下去,再睜眼時只見蘇小棠坐在了自己對面。

“別擔心,你已經變了很多很多了,比我剛見你時,更勇敢了,你看你不久前還救了難麼多被拐賣的孩子呢!”蘇小棠微笑著為他鼓勵打氣。

“是嗎?”顧良有些不確定的質疑。

“當然啦!小良子我還能騙你不成?不過有一點卻一直沒變。”蘇小棠賣了個關子。

“哪點?”顧良忙問。

“還是那麼溫柔可愛”蘇小棠把嘴湊到顧良耳邊挑逗道。

顧良的臉唰一下子就紅了,連忙躲開。

“蘇小棠你怎麼又這樣了!明明我剛下山時遇見你還不這樣的!你……”顧良知道自己中計了,氣急道。

“我怎樣呀?你什麼你啊!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小良子”看著顧良被自己捉弄成這樣,蘇小棠得意的笑道。

“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話說回來我還是要謝謝你!為我打氣,讓我能堅定自己的想法,小棠。”顧良背上劍跨上行囊就準備起身上路。

“這就要走了嗎?要不……吃了飯再走吧……”蘇小棠見他起身,剛才的笑容卻是瞬間消失,眼神中流露出不捨,語氣也低沉了三分。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是因為吃了好吃的飯菜不想走了怎麼辦?”顧良摸頭笑道。

“那就別走了……”蘇小棠呢喃,聲音極低。

“那我就走了,等我回來給你帶我們秋風渡的小吃給你嚐嚐!”顧良背對小棠揮手告別。

“等一下!”就在顧良踏出門不久,蘇小棠衝出去將他喊住,然後快步追上。

只見蘇小棠扯開自己的髮帶,烏黑的秀髮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動人的光澤,微風吹過,細嗅之下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小棠將髮帶緩緩纏繞在顧良的左手腕上,輕輕打了個蝴蝶結。

“小棠……”顧良看著面前的蘇小棠有些出神,一瞬間覺得她是那麼美。

忽然間顧良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從包袱裡取出一塊木質的令牌塞給了蘇小棠。

“這是御劍山莊外門弟子令牌,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就到山莊去躲一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顧良下意識的握緊了蘇小棠的手。

“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父母就買菜回來了,我會照顧自己的啦,又不是小孩子……”小棠先是一怔,然後緊緊握住了令牌,面色開始泛紅,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低。

顧良一把抱住了蘇小棠,緊緊地抱住,生怕她受到任何傷害。蘇小棠也緩緩的將他抱住,她相信,這才是真實的顧良,那個永遠溫柔善良又害羞的少年,生怕他消失或變成另一個人。

可是,終歸還是要別離的,也許這樣不斷相遇與離別的過程才是時間流淌的過程。

沒有眼淚,沒有失落的嘆息,有的只是兩雙眼眸中透出的炙熱期盼,那是對再次相逢所許下的約定。

愛並不是長期的佔有,而是長期的期盼,期盼與你再相逢。

顧良孤身一人走在長街上,耳畔傳來一段戲腔,唱的是薛平貴與王寶釧,正是寶釧守寒窯那段,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既傷心又氣憤,因為他想到了母親,她也在等待那個遲遲未歸的男人。

突然走到繁鬧處,人多且雜,擠入人群中去,才看見熱鬧的源頭,只見一個梳著油膩大背頭的男人戴著看上去很高階的眼鏡,右手插在褲兜裡,嘴上說著什麼高質量男性之類的話,引得周圍一眾人的嘲笑。

顧良只掃了一眼,然後無奈的低聲了一句:“世間之大啊!”而後快步走出人群。

出人群走了沒幾步,被一個算命先生叫住:“小兄弟,急著回家啊?要不要卜上一卦?”

“只帶了些路費,暫無餘銀,就不了,告辭。”說完就要走。

那算命先生起身將他拉住,“初次見面,見小友氣質不凡,就不收錢啦!”

這一拉讓顧良很不舒服,但見那人一副笑臉也不好發火,於是扯下他的手,“我著急趕路,不算。”

正欲離開,那算命先生突然開口:“你的左眼。”

只四個字,顧良便愣住了,再看向算命先生,只見他一臉嚴肅,樣貌突然變得仙風道骨起來。

“老先生難道知道我眼睛的事?”顧良連忙湊過去,一臉激動道。

“隨我來。”算命先生一甩拂塵,將顧良引入小巷之中。

跟隨他穿過巷子,來到了一個水塘前,算命先生揹著手,看著水中顧良的倒影。

“你去過一個很兇險的地方,那裡有一柄劍,你差點死在那裡。”算命先生閉上眼,緩緩說道。

“應該是青山劍冢那次吧?”顧良內心想著。

“你聽了一首曲子,很悲涼的曲子,你陷入了幻境之中。”算命先生繼續說道。

“孤月涼光……”顧良再次回想起那首曲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唉……難道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嗎?”算命先生嘆了口氣。

“老先生你別嘆氣啊!到底是怎麼回事?”顧良著急的湊上去詢問道。

“你的左眼裡附生了一縷魔魂,左眼血緣,右眼仇怨。你這是血緣附生,說明你與這魔魂的主人有著血緣關係,是難以拔除的一種。”算命先生邊說邊脫衣服。

“血緣關係……老先生知道魔魂的主人是誰嗎?”

“天機不可洩露。”說完,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接著水面不斷有氣泡浮出。

“老先生!老先生!……”顧良在岸邊呼喊,這突如其來的一跳屬實讓人措手不及。

過了沒一會,算命先生握著一塊閃著五色光芒的石頭上了岸。

“五彩石啊!五彩石!可算讓我找到你了!就差地母淚了,走了走了。”算命先生收好石頭,穿好衣服拍了拍顧良的肩膀。

“我不能幫你拔除附生,但是我可以壓制附生帶來的靈魂轉換,也就是說維持你身體的控制權,懂?”算命先生邊走邊解釋道。

“大概懂了,那怎樣才能徹底拔除呢?”顧良再次看向那道士打扮的老者。

算命先生捋了捋鬍子,開口道:“那就要看他願不願意自己離開了。”

“不能強行拔除嗎?”

“你會死的。”算命先生著顧良,認真道。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崎嶇聳立的山峰出現在二人面前。

“這是哪?”顧良問。

“飛來峰,我的道觀就在峰頂,快些走吧,晚了怕是要沒飯吃嘍!”

“你是道士?!”

“難道不像嗎?”老道問道。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江湖騙子呢……”顧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踏上了登峰的崎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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