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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冥蟲之谷【6】回不去的時光

晨光微熹,淡淡的陽光穿透雲層,化作金色的光點散落在人們身上。村莊中,人字形的屋頂上,公雞打鳴前便早已起床的男人們在田野裡忙乎著,屋頂的煙囪中也徐徐升起炊煙,是女人們在為一家人準備早飯,而年幼的孩童依舊沉浸在甜美的睡夢中。

蒂娜迎著晨光從山坡走下,她一隻手捏住扇子舉起,擋住迎面而來的陽光,不耐地皺了皺眉。

她可算是脫離了隊伍,之前系統的提示仍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依照個人推進世界任務貢獻分發獎勵點”

這句話看似在介紹世界任務的提示中只是略微一提,但是卻包含巨大的資訊。

作為斯卡拉家族家族的繼承人,她從小被教導進取向上,甚至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在進入學院選拔之前,她就在家族中聽過些許的傳聞,這所學校隱藏著世界的秘密,那恐怕,這次的意外也和學校脫不了關係。

學校對外宣稱培養國家軍事機密人才,實則不然,她已經比別人先一步拿到了關鍵資訊,就不能讓他們拖累自己,不管如何,先按照系統所說的,爭取將任務推進才是。想著想著,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正當她慶幸自己昨晚有提醒佩麗給自己換一雙平底鞋,就恍然想起來了早上的不愉快,終究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家族小姐,她憤懣不平地跺了跺腳,將手中的扇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扇子“彭”地一聲落地,蹦蹦跳跳地彈到了路旁的雜草叢中,不見了蹤跡,蒂娜頭也不回的向村子中心走去。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身後的雜草叢中傳來,她僵硬地轉過了頭,右手死死捏著佩麗的肩膀。

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透過雜草叢,注視著慌忙回頭的二人,似是已經盯了很久,眼睛不耐煩地眨了眨,這動靜才讓蒂娜二人知道草叢中是一個活人,可正當蒂娜要放下心來發發牢騷時,她猛地咬緊了塗抹有唇釉的雙唇。

那是一雙多麼詭異的眼睛,瞳仁漆黑大小不到正常人的四分之一,眼白布滿了血絲,如同雞蛋白上爬著幾隻鮮紅的蛆蟲還在不斷的扭動。

眼睛的主人扶著雜草堆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她顱骨突出,雙眼深深地陷在眼眶中,臉上的褶皺堆積著,雜亂的銀絲垂下,髮尾參差不齊,灰黑色布料拼接成的衣物將她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只留下頭和雙手,整個人如同枯黃的乾屍,撐著最後一口氣在地上行走。

“你。。滾開。。”蒂娜甩甩手,心想這根本就不是個人,簡直是陰曹地府裡爬出來的冤魂,碰了便要沾染一身疾病。

佩麗順從的擋在姐姐面前,歉意地衝老人笑了笑,正要轉身安撫姐姐,忽而看到了遠處聞訊奔來的林凌一行人,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好巧不巧,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猛然從樹林中衝出,插到了老人與蒂娜二人之間,他似是急匆匆地奔走了許久,簡陋的布鞋上沾滿了泥濘。

“媽,你沒事吧,咱別在這裡站得了,嚇著了人家怎麼辦?來來來,跟我先一起回家好不好。”男人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將她身上粘連著的枯草摘下,說著便躲閃著眾人詢問的目光,將老人連拖帶拽的向後走去。

“你個逆子,我說了。。我告訴過你們,不要做那種事,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這終究是一條不歸路啊--,你怎麼,怎麼就不明白!”老人渾濁的眼中恍然閃過了一絲清明,她睜大雙目,面上青筋暴起,眼角竟然滑落下兩行血淚,枯燥的雙手死死抓著兒子的衣領,泣不成聲,腐朽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脊背佝僂著撐起衣服。

“老人家是怎麼了,我是小隊的醫生,有什麼我能幫到的地方嗎?“柏雯露出溫和的微笑,站在老人三步遠處從醫藥箱中掏出幾塊紗布。

柏雯目中滿是關切,這不僅可以拉近他與村民之間的關係,以便掏出更多關鍵資訊而且不會讓他產生警惕心。

“不用,不用,這是我媽的老問題,治不好的,你們不用管了。”男人將母親挖向他眼珠的手死死按下,衝眾人搖搖頭,老人似是想起了什麼,在他懷裡瘋狂的尖叫呼喊。

“你們快去找村長吧,最近村子裡總是不太平安,能有什麼幫得上的地方還請多多關照呀。”男人說完便從忙將母親扛在身上,不顧她奮力掙扎,穿過樹林不見了蹤跡。

“喂,等等!”露提雅正要追上前去,忽而被柏雯叫住攔下。

“別了,咱們還是先去找村長去吧”

“況且,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事情。”柏雯望向正在樹林中戳蝴蝶的季書文,推了推鼻樑上銀色邊框的方形眼鏡,迅速的轉過身去,向眾人撐起了和善的微笑。

“走吧。”他緊捏白大褂口袋中的小玻璃瓶,常年執掌手術刀的右手不住地顫抖。

柏雯心中不斷做著心理建設:“我是醫生,嗯,我絕對沒有想把剛才那小子打死,絕對沒有。

蹲在草叢中折騰蝴蝶的季書文忽而感到了一陣惡寒,他他起頭向四周望了望,然後將一隻掙脫束縛正要向他脖頸咬去的巨型蝴蝶死死摁在地上。

那蝴蝶竟生著灰褐色的翅膀,上面沾有綠色的鱗粉,勾勒出巨大的眼睛圖案,尖銳的口器大張著,瘋狂咬向束縛著它的手指,抖落的菱粉沾了季書文一手。

“這粉,怎麼有點灼燒感?真是奇怪,不管了不管了,要是給醫生的話,又會被批評一頓”他忽而回憶起了昨日醫生對他苦口婆心的勸說,迷惑地搖了搖頭,拍了拍手。

散落的菱粉落在了樹葉上,綠油油的葉片迅速的變黃,枯萎,被腐蝕出來幾個大洞,漸漸地,整株植物都彎下身去,在草叢中縮成漆黑的餘燼,和被濃硫酸潑灑過的一樣。

“快餓死了,一會兒去村裡找點吃的,沒吃早飯什麼的真是。。。555~”他一分快要虛脫的模樣,但依舊飛快的向眾人奔去。

“我這樣攙著你走,可以不?”身著亮紅色抹胸的露提雅歪頭看向一隻手撐著簡易柺杖(昨晚修門用剩下的材料改裝的)的林凌,關切的詢問。

“這樣就好,謝謝提雅姐了。”林凌正盯著男人離去時留下的腳印出神,聽到後趕忙點頭道謝,露出淡淡的微笑,淡粉色的唇抿成一條線,輕輕一彎,便勾人心魂,有一種嬌弱的美感。

露提雅面頰微紅,趕忙轉過頭。“不不,不用謝。”

一旁的柏雯輕而易舉地將林凌裝滿器械工具的巨型揹包一隻手拎起,在手裡顛了顛,感覺有些不妥,莫名其妙地背在了肩上,又一本正經地快步走在了眾人前面。

眾人面面相覷:???

“一會兒大家配合我從村長嘴裡套點話。。。嗯?”柏雯絲毫沒有感受到不對勁,忽然呆住。

他扭過頭,望向尷尬的二人,腦袋右側好像冒出了一個包含問號的對話方塊,這次,輪到柏雯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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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逆子,竟然敢做這種事情,你,你把我們老王家的臉算是丟盡了啊——”衣衫襤褸的老婆婆被兒子輕而易舉的扛在了肩膀上,她常年未剪的長指甲死死的嵌進自己親生兒子後頸處的皮肉,似乎面前這人不是她的骨肉,而是理應生吞活剝的仇人。

她的指甲中嵌滿了泥土,乾涸發黑的血汙,尾端因過長斷裂而層次不齊,儘管她死命摳挖,男人脆弱的脖頸表皮依舊只是微微泛紅。

男人飛快的穿梭在樹林,時不時地扭頭望向眾人離去的方向,等眾人的身影已經縮成幾個小點,他才放下心來,彎彎繞繞來到了一個半開式的廢棄磨坊,用腳踢開地上散落的麵粉,將掙扎著的母親放在地上。

老人慌亂之中嗅到了磨坊熟悉的味道,佈滿血絲的汙濁眼睛轉了轉,居然恢復了清明,她好像忘記了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如同失憶的患者,思維混亂的瘋子大病初癒一般。

她望了望四周,然後在視野範圍內搜尋到了兒子的身影,片刻的差以後便是呼之欲出的驚喜。

“兒呀,你終於回村看我了。”她顫抖著撫上兒子的臉龐,似乎是害怕手上粗糙的老繭會讓兒子嫌棄,她悻悻收回了手,目光依舊緊緊跟隨著兒子。

“嗯,媽,我回來了”男人心虛的點點頭後,又將頭低下。

“哎呀,看你這弄得,在省裡工作順不順心呀?快讓媽看看,你瘦了沒,準是哪個黑心老闆。。。早就說了讓你別在那裡工作了,換個薪資少點的沒事,有媽在呢。。。”

“嗯”男人只是不住地點頭,手指甲死死摳著皮肉。

“看媽激動的,都忘了給你做路上帶著的麵食了,回去的路上餓怎麼行呀,啊”

老人忽而望向了面池中的自己,水面中狀如枯骨的女人驚訝地捂住了嘴,在反覆確認鏡中人是自己後,她抑制不住地流下一行老淚,轉向身後的兒子,顫抖著問。

“媽,這,這是怎麼了。。。”

“您最近大病了一場,這不,我回來照顧您了”

“可我。。。”

“不用擔心,媽,這是村裡的一種怪病,不過我們已經知道了痊癒的方法,這很正常的,不用擔心,這幾天我會陪在您身邊的”男人鼓起勇氣衝母親露出了微笑。

“那,咱們先回家吧”老人顫顫巍巍地說。

“走吧。。”

“對不起”男人細不可聞地出聲說道。

“咋啦?”

“沒什麼”男人再也笑不出來。

一老一壯走在清晨的小道,感受著清晨的鳥語花香,一如過去那般,卻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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