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氣的一下子衝上來，那一瞬間都爆發出洪荒之力了，直接上了大姐的身。
大姐身子一僵，眼神登時就變得直勾勾的。
我親眼看著，那大姐表情空白了得有兩三秒，然後忽然就閉上了眼睛，叉開腿，雙手拄在膝蓋上。
張嘴就是：“我.操.你.媽.的！老子死了還得讓你這麼埋汰，要不要個逼臉了，我.操.你.媽.的！”
我：……
小姑娘：……
大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低沉，雖然還能聽出來是個女聲，但無端端的就讓人覺得是個男人坐在那裡說話。
小姑娘聽出了什麼，顫顫巍巍。
“爸？是你嗎？”
大姐轉過了頭來，人是閉著眼睛的，但卻彷彿在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人。
兩行淚從她臉上落下。
大姐，或者說這個可憐的男人應了一聲。
“誒……”他聲音哽咽，“好姑娘。”
“爸，真的是你啊！”小姑娘嚎啕大哭。
“你咋都不給我託個夢呢！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我媽改嫁之後，家裡多了兩個人，我就好像成了外人似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去了！”
男人抬起手，顫抖著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傻丫頭，那不是啥好地方，你可不能跟爸走。”
他又轉過頭，面向我。
“小夥子，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好人，你家仙家心眼也好，還給我送吃的。這話我本不該當著外人面說，但是為了我姑娘，我也得說清楚。”
他把大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倒了個乾乾淨淨，和那個小仙家說的大差不離。
“我第一次發現她偷漢的時候，我姑娘才兩歲，我要跟她離婚，她就拿著刀，站在炕頭。”
半夜，男人醒來，看見妻子站在面前，手裡握著一把尖刀，刀尖已經要戳在旁邊女兒的頭上。
“你要幹啥！”男人激靈一下清醒過來，起身要去搶妻子手裡的刀。
身旁的女兒被驚醒，哇哇大哭。
男人下意識的去哄孩子，妻子獰笑著。
“你要是敢離婚，敢把我的事說出去，我就殺了這小崽子，再殺了你。”
那個寂靜的冬日午夜，眾人都熟睡著。
誰也不知道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正抱著他懵懂無知的女兒，抵抗著妻子的屠刀。
“我不敢離婚，因為她真的會殺了孩子。我也不敢帶著孩子跑，因為她的姘頭會把我們找回來。”
後來有一天，終於等到男人有了能力，可以帶著女兒遠離那個惡魔時，一場意外將他送進了醫院。
而窮極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終變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的妻子，為了賠償款，在放棄治療書上籤了字。
一切似乎終於有了定論，而一切又似乎都在重啟，成了因果迴圈。
小姑娘差點哭暈過去。
她一直以為媽媽只是太忙了，沒空照顧自已。
她也以為是因為媽媽再婚了，自已才會變成外人。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多餘的，她最多隻是一個物件，一個擺設，一個有用時可以作為籌碼，沒用時可以棄之如敝的人。
天底下真的會有父母對孩子如此嗎？
事實證明，真的有。
而男人之所以不願意放過大姐，連超度都不願意接受，是因為大姐和現任丈夫盤算著，要等小姑娘大學畢業之後就把她送出去嫁人！
我一直沉默著，不知如何面對這樣一樁人間慘劇。
男人說完，就離身了。
大姐一口氣差點背過去，好久才終於清醒。
可她這回睜眼，卻對上女兒怨恨的眼神。
“你說我爸連搶救都沒來得及就沒了，你說怕我看見我爸害怕，所以不讓我見最後一面，其實是你放棄治療了是吧？”
大姐一愣，下意識的反駁。
“不是啊！你這都聽誰說的？根本沒有的事！”
“你還把我爸的賠償款，都拿給家裡那兩個花，其實你在我爸還沒過世之前，就已經跟那男的好上了。你還答應他，只要我一畢業，就把我嫁出去，他們能給你不少彩禮吧？你不打算管我了，會在我身上搭更多的錢，所以你就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出去！”
大姐慌了，轉頭怒瞪著我。
“是不是你跟我姑娘胡說八道的，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為了掙點錢，什麼瞎話都能說得出來！”
我搖了搖頭：“我不為掙錢，而且你的活我幹不了，也不打算幹。”
大姐聽到我說這話，眼中露出絕望來。
“你啥意思啊……”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心虛。
如果說之前自已親女兒的質問她還可以想辦法反駁的話，那麼這會兒我說的話，就相當於給她判了“死刑”。
“你還不承認！”小姑娘怒吼。
她生平第一次對母親發這麼大的火。
“你知不知道我爸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小時候，你每天都說自已在忙，把我丟在家裡，我爸在外起早貪黑的幹活，回來之後還要想辦法的逗我開心，照顧我！我能長這麼大，都是我爸的功勞，你卻這麼對他！”
想來小姑娘這麼多年來未必從未察覺過不對勁，只不過沒有事發，終究還能自已騙自已。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
換句話來講，就算小姑娘他爸今天沒著急上來親口說這些事，等到有一天小姑娘像被踢皮球一樣踢出家門時，她終究也會明白的。
我才知道為什麼他爸一直要跟著大姐，原來是為了救他自已的孩子。
“你就是個殺人犯！”小姑娘對著大姐破口大罵。
“就演算法律制裁不了你，可是老天有眼，你早晚會有報應！”
大姐又是害怕又是憤怒：“我是你媽！我把你養這麼大，反過頭來你這麼說我！行啊，從今以後咱們就斷絕母女關係，你以後別叫我媽！”
“斷絕就斷絕！你自已都說了，既然已經改嫁，就不是一家人了，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踏進你家半步！”
大姐猛的站起了身來：“好好好，這是你自已說的，往後我再也不管你了！”
不知道大姐是擔心繼續留在這兒的事情會不會變得更不可控制，還是真的氣壞了，逃也似的離開了我家。
“哥……你看我爸這事……”小姑娘哭的幾乎渾身都在抖。
“我有錢……我，我這幾年上學的時候，兼職，兼職掙了一些錢，你，你能不能幫幫我爸……我認花的，多少錢我都認……”
說完這話，她猛的蹲下身，捂著胸口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