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她依然沒有看見沈欲。
她特地去了之前他兼職的地下拳場,坐了一晚上,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望著八角籠裡面的撕打,她百無聊賴,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聽見了周圍的議論聲。
“還是之前藏族的朋友帶勁,看起來挺黑瘦的,打起擒拿拳擊簡直了,真是生來就是幹這行的。”
“他已經不在這工作了,被挖到其他地方去了,那地方只能打得更狠,國內就那幾個地下拳場最出名,人還是想著往高處走的。”
寧依裴聽完後,提著包包,離開了。
她這些天偶爾會想想他,就像小時候,吃到一塊好吃的糖果,想要再吃的時候,吃不到了。
有點遺憾。
想道個歉。
寧依裴每日在課堂上頹廢的睡覺,課外活動也不去,別人同她講話也不理。
有時候太吵了,她會不耐煩地上手薅她們的頭髮。
然後等安靜後,繼續睡。
總之,班級的同學都看得出來,她精神狀態不好。
但,卻對手上的佛珠很喜愛,她說,這種氣味的佛珠令她安心。
寧依裴萬萬沒想到,下一次見到沈欲是在生日宴會上。
她其實原本對生日宴會期待不高。
她出生時間是中秋佳節,地點,國外加州。
但當年外公始終認為在國內更能保證她的安全。甚至為了讓她遭受磨練小學放在爺爺家,像個普通孩子般生活。轉折就是爸爸發達後,將她接回了家。
改名叫寧依裴。寓意一輩子都衣食無憂,可以依靠家人,像裴玉般金貴。
每年的生日宴會必須風風光光的辦。
看似是在寵愛她,實際上就是各家各戶籠絡關係的名利場。
“我喜歡這條澳白珍珠,和這身……”
“小裴,聽媽媽的,這身衣服不穩重,至於這條澳白……媽媽特地去寺廟請了一條紫翡翠佛珠,寓意我們家來年也一帆風順。”
寧依裴也不講話,就聽從著媽媽的話,阿姨們給她換著衣服,搭配著首飾。
整體看起來很優雅。
直到阿姨們要脫下她手腕木製的佛珠時,她下意識厲聲制止。
“不準摘這個,其他隨意。”
或許是她難得當著媽媽呵斥下人,她此刻並沒有拿出以往說一不二的嚴肅,而是轉身離開,留下了一句。
“化好妝就下來見見簡家長子,記得要端莊。”
寧依裴點點頭。
生日宴會上,花團錦簇,酒水香檳,不管是京城的商業人士還是政界,亦或者明星網紅……通通都到場了。
寧依裴走上電梯,旁邊是保鏢,他們黑衣規矩杵立像一堵牆,而她姣好如玉般的姿態就像夾縫生存的花朵,有些透不過氣。
電梯下到二樓,開啟門。
她驚奇地看見熟人,因為他的身材長相惹眼。
他怎麼在這!
不是拒絕了邀請嗎……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沈欲穿著工作服。
原來是來兼職的。
此刻他側著身,也剛剛到場般四處張望。最後被旁邊的工作朋友拉到一旁,開始不顧場合吃著後臺的甜點和酒水。
工作服將他身材包裹著很優質,那雙打拳的手,此刻有些不適應般拿起紅酒杯的時候,生出幾分紈絝和青澀。他像是沒用過這種杯子,在那琢磨著。
這麼巧……
寧依裴剛剛要跨步又沒跨出去。
“今天是我生日,酒店的員工也該慶祝慶祝,給他們再送幾瓶酒過去。”
保鏢有些驚訝,大小姐的脾氣一向不好,看見酒店員工在後臺翫忽職守,還縱容。
“別提我,就說酒店老闆的意思。”
“是。”
寧依裴心情五味雜陳,但至少不悶了。這場子原本是窒息的,但沈欲挺入眼的。
但她心如明鏡。
對沈欲沒有愛情的心思,是欣賞和內疚。
她這輩子都不會有男人。
因為她厭男。
“依裴,快到伯母這裡來,好久都沒有看過你。”
她有禮貌地像一群人問好。
也特地將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兩個男人。
一個是她最討厭的關景霽,從小厭男的原因之一。
關景霽今天穿著白色西裝,很紳士,五官很女性化,甚至比場上的女生都要唯美幾分,歲月靜好的樣子,很討長輩喜歡。
關景霽不過是掃向她的手腕,而後,兩人對視一笑。
這笑裡面摻著毒。
“小裴,這就是簡文瑾哥哥,你小時候最愛纏著他玩,還記得嗎?”
這第二位年輕男生就是簡文瑾。
很出挑,很有男人味。
是規規矩矩到有些禁慾沉默的,一身黑色西裝嚴絲合縫,連眼神都很周正。
和小時候調皮的樣子比起來,成熟好多。
“當然記得,簡哥哥。”
她伸出藕粉色的雙手,對面的男生停頓了幾秒,隨後很禮貌的,有分寸地接過。
“依裴妹妹,生日快樂。”
寧依裴還未講話,就聽見旁邊的伯母連忙說著。
“小裴,學習很辛苦吧。我兒子知道後,今天特地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今天晚上一定給你驚喜。”
寧依裴被伯母的話嚇著了,可千萬不要是什麼床上之歡,但也恰如其分地笑著回覆。
“不辛苦,簡哥哥當兵才辛苦。”
“我要是有個像小裴一樣懂事的女兒就好了。”
一行人寒暄著。
寧依裴隨後又收到了朋友們送的禮物。
與眾不同的是,今年不再是土到掉渣的名牌,而是各種材質的佛珠。
真是有夠投其所好的。
生日宴會用完晚宴後,就到了跳舞的時候。
到場的很多香港企業家很鍾愛跳舞,邀請舞伴。
寧依裴原本就想靜靜待著,哪裡想到抬頭就看見,對面穿著工作服的沈欲。
他雖然在宴會上身份低,只是個工作人員,但周圍的鶯鶯燕燕還不少。
他的膚色,氣質,身板實在出彩,難免遇見一些女生搭訕。
出人意料,他竟然都婉轉有情商地拒絕了,眼神鎮定地看著寧依裴。
他的眼神就像黑夜的毒舌,遊走在冰下。
從她隻手可握的腰肢蝴蝶結,再到端莊優雅的鎖骨往下女士西裝包裹。
攀如玉骨的腳腕顫著白紗盪漾著……
沈欲喝了口酒,喉結滾動,眼神沒挪開,明目張膽。
“卑賤的東西,也想吞噬明月。這種野心,生來就是有罪的。”
說話的人是關景霽,他不知何時走到寧依裴身邊,輕描淡寫地念了一句。
這句話,正似此刻,她是此刻眾星捧月的,無比耀眼的富家小孩,而沈欲卻只是一個端盤子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