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大雪染得世界一片白。
然而再厚的雪卻也掩蓋不住咸陽的繁華。
販夫走卒們忙碌於街頭,求活於生計。
人間煙火氣,正濃。
修仙世家內,忙忙碌碌,熬著可口的仙羊湯。
(仙羊乃是當年武帝探索舊天庭遺址帶回來的神話時期的產物,又被世人稱之為四不像。)
(武帝將其捉回咸陽後,以驚天手段,讓其能夠在咸陽繁衍。)
(雖然如今數量已是能夠在市面大肆銷售,但仍舊價格高昂。)
(不過仍是咸陽大戶人家的必備美食之一。)
當然大概京城世家都如此。
唯有武安君府冷冷清清。
……
……
馬車與黑騎直入咸陽,根本不需要任何通關文牒。
更不需要什麼入城證明。
馬車上的玄鳥圖騰,便能讓車隊在大秦暢通無阻,哪怕直入皇宮都無礙。
更何況還有黑騎相隨。
街上匆匆的行人們看見車隊後,愣了半晌。
“是,武安君回來了嗎?”
“上月便有訊息說,武安君要回來了,黑騎相送,皇室車攆,應該是武安君。”
“跟上去看看。”
……
一時間,無數秦人皆小跑著跟了上去。
當他們看到車隊確實是向著武安君府去的時候,臉上皆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確實是武安君回來了!”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緊跟著無數人附和。
“武安君回來了!”
說是附和,不如說是歡呼。
最後整個咸陽都歡呼了起來。
其實很多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歡呼。
畢竟武安君回來了,也不能帶給他們什麼好處。
但他們就是想歡呼。
因為武安君的迴歸,值得整個咸陽歡呼。
……
……
車隊並沒有因咸陽的歡呼而停下。
而是直接來到了武安君府門口。
按照常理來說。
像武安君這樣的大人物回都。
應當先去皇宮面見昭帝陛下,遵循應有的君臣禮儀。
可武安君直接回府了。
任何人也沒有覺得不妥。
據說大秦功勳閣記載秦廷歷代名將功勳的諸殿裡,只有武安君的那一座,已經快堆不下了。
功勳堆積如山,誰敢質疑武安君對大秦的忠,對大秦皇室的忠?
車隊在武安君府門口停下後,趙初、公孫起緩緩下車。
無數民眾遠遠眺望著,看武安君,如視君父。
未等公孫起和趙初開門。
府門便率先緩緩開啟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紅裙的丫頭。
丫頭的顏值也很高。
雖然在趙初面前有些黯然失色。
但臉上一抹深藏的倔強與堅毅卻是給她整個人增加了幾分獨特的神韻。
與江澈有一兩分那麼相似。
“君侯,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眼眸裡噙著淚花,裡面蘊著複雜的情緒。
她不是因久別重逢喜極而泣,而是因公孫起的歸來而哭。
公孫起的目光越過丫頭,落在了府裡。
武安君府比起咸陽任何一府都顯得樸素,甚至可以用“窮”來形容。
並不是公孫起沒有錢。
或者秦廷曾虧待了這位名震天下的武安君。
事實相反,武安君絕對是整個大秦最富有的幾個人。
只是他公孫起,不惜奢華,更享受簡單。
他與趙初並肩走進了府內,然後淡淡道。
“伶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把府內一切打理的很好,謝謝。”
丫頭誠惶誠恐就要跪下,但又想到了什麼,沒敢跪下,只是雙手交叉於小腹前,低著腦袋有些手足無措道。
“君侯說得哪裡話,這都是我應該做得起的,而且我哪裡擔得起您一聲謝謝。”
武安君的謝謝實在太重,整個大秦,只有寥寥幾位受得起。
“既是本分,那便受之無愧。”
公孫起淡淡道。
他與趙初入府後,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一些園林工具,然後開始悉心的照料起了府內的一草一木來。
丫頭怔了怔,整個人似乎緊張的不行。
回神後,她小腦袋想了想,然後砰的一下直接關了門,轉身開始幫公孫起與趙初打下手。
府外,一切視線被隔絕。
沒有人對這個丫頭的做法有任何不滿。
只是有些遺憾。
未能多看武安君兩眼。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
滿街的風雪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撕扯了開來。
帝都內。
縱使通天強者也不敢如此擅用超凡力量。
更不能如此擅用超凡力量。
是誰竟然如此大膽!
緊跟著他們便看見,在視線的盡頭,九條幽色如同山脈一樣的巨大活物正在前行。
它們頭生巨角,鬍鬚如同劍刃一般,身上既有鱗甲,又有骨刺。
在鱗甲上還長著些許豎瞳。
密密麻麻。
眼白為黑。
瞳孔血紅。
泛著濃濃地詭異感。
是龍!
傳說中神話時代的生物。
但缺乏了傳說中的美感,更顯恐怖。
九龍拉車!
誰能有這麼大的排面?
無數人心中驚駭萬分、波濤洶湧。
那九條巨龍雖然已經淪為了拉車的奴隸,但臉上依然是桀驁的神情。
彷彿在告訴世人,可以奴役祂的肉體,卻無法奴役祂的精神。
九龍拉車前行。
很快後面的車攆也印入了所有人的眼簾,赫然正是秦帝的玄鳥攆。
武安君回到大秦帝都,沒有入宮面聖,直接回了府邸。
但秦帝竟然在收到訊息後,直接親臨武安君府。
是問罪乎?
無數人心中忐忑難安,為武安君憂。
只是眨眼間的工夫,車攆便來到了武安君府邸前。
身披黑甲的高大車伕畢恭畢敬的開啟了車攆的特製機關門。
一身著黑白相間的帝袍的男子從車攆中走了出來。
他面容白秀,五官端正,劍眉星目,雖算不上如何帥氣,但卻十分的英氣。
風雪未有一片加身,但他的頭髮卻很花白。
這是一個普通卻又不普通的男人。
但身上卻散發著君臨天下的強大氣勢,讓人難以直視,更不敢直視。
“草民叩見陛下!”
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句。
四野無數人跪拜叩首。
秦昭帝。
那個令天下列國最憎恨的大秦皇帝。
被無數人稱之為人族的“大魔王”趙稷,於車攆上踏出一步,便至武安君府前。
他輕輕敲門。
“公孫先生,趙稷來見。”
眾人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原來昭帝不是問罪而來,竟是為了前來拜見。
緊跟著,院內響起悅耳的女聲。
“老師說了,他現在忙著打理府內。”
“請陛下等一等。”
“如果陛下國事繁忙,等不得,那有什麼事情,就以後再說。”
嘶!
一時間四野無數人倒吸了口涼氣,一顆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整個大秦,有幾人敢讓堂堂秦昭帝等一等?
而且這幾句話,這語氣甚是大膽,甚至可以說有些無禮。
但所有人沒有看見,君王一怒。
反而看見了君王一笑。
“其他人朕自然是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耐心等的。”
“但公孫先生,讓朕等,等多久,朕都願意等,也都能等,更有這個耐心等。”
他雖然不怒自威,但語氣溫和,如同春風一般。
恍惚間,咸陽冰雪消融。
……
……
春草堂內。
爐火跳動。
暖意滿屋。
讓人有一種冰雪已消的錯覺。
這是一間在桃花城出口附近的小酒樓。
聽說酒不算好喝,但也沒到難以下嚥的地方。
但掌勺的燒得一手拿手小菜,算是方圓一帶的寶藏小店。
劉思雨要跟江澈談一談,自然不可能在雪中談。
自是要找一處歇腳的地方談。
於是,他們來到了春草堂。
“之前論道大會的事情,我們很抱歉。”
“但我們沒有辦法。”
坐在了春草堂內,夥計端著一個煮沸的銅爐上來,劉思雨先是談起了半個多月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