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他的視線便落在了地上的母貓和剛生產出來的一窩小貓身上。
沈雲策蹲下身子,剛將手伸過去,原本在給小貓舔舐的母貓忽然嗅到熟悉的氣息,很自然地將腦袋靠了上去蹭蹭。
失笑一聲,沈雲策低聲道:“雪團,這麼久沒有回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被喚做雪團的母貓“喵嗚”了一聲,似乎在對他的話做出回應。
沈雲策將雪團和小貓們帶回貓窩後便想離開靈業寺,剛出靈業寺後門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父?”沈雲策愣了一下,輕聲喚了一句。
靈智大師轉過身,露出慈祥的笑容,對於沈雲策的出現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似乎早就等在這裡許久。
“了無,你回來了。”
往日裡吊兒郎當的沈雲策卻在見到靈智大師後,難得露出一副謙虛知禮的模樣。
他趕忙將手中的摺扇收了起來,恭恭敬敬道:“弟子見過師父,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看師父,是弟子的不孝。”
“是很不孝。”
沈雲策以為靈智大師生氣了,低頭認錯:“弟子知錯了。”
“知錯了?那你說說錯在何處?”
“弟子......自弟子離開的三年間,未曾一次回來看望過師父。”沈雲策越說越羞愧地低下了頭。
三年前,牧州王府內烏煙瘴氣,紛爭不斷,心灰意冷的沈雲策選擇了離開王府,卻因機緣遇到了在外雲遊的靈智大師。
自以為看破紅塵的沈雲策選擇拜入靈智大師的門下,化名了無,做了靈智大師的關門弟子。
然,好景不長,一年後,牧王妃突發患病,牧王妃乃沈雲策的母妃周芸,當他得知這一訊息的時候,牧王妃已經進入了藥石無醫的階段。
這牧王妃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心願就是想要再見一見自己的兒子一面。
得靈智大師開導,加上心中放不下自己的母妃,沈雲策選擇了回牧州,只是這一去就是三年,再次回來靈業寺便是今日。
這三年期間,他雖有寫信告知不能回寺的緣由,但心中難掩愧疚。
沈雲策在靈業寺待的時間不長,但他在靈業寺的時候,寺內每個人在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依舊對他關懷備至。
他早已將靈業寺當做了自己第二個家,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能經常回來,也不能讓人知道他與靈智大師之間的關係,恐會給對方帶來不幸。
搖搖頭,靈智大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非也非也。你身份特殊,能回上京一趟並非易事,不必太往心裡去,只是為何這次回來,不與為師見上一面就要走?”
難道師父怪的只是自己回來沒有告知他一聲就走?
沈雲策微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靈智大師也沒有多問,像以前一樣關心他的起居生活,知道他在牧州過得不錯後,也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坐在寺門口的臺階上聊了許久,直到新的一輪紅日升起,沈雲策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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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
清晨的露珠從葉子上滾落,滴入草叢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寧昭昭讓人留下豐厚的香火錢,又與靈智大師告別之後便踏上了回府之路。
離開之前,她還知道了一個令她感到震驚的訊息,原來小無塵口中的那個被母老虎吃掉的了無師兄就是沈雲策。
沒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世子居然還在廟裡當過和尚,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難怪她會在靈業寺遇到他,搞了半天這個靈業寺這個地盤人家算是半個主人。
下了山,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朝著上京的路前行。
馬車內,寧昭昭正神情自得地半躺著假寐,實則在思考,根據以往她對阿孃的瞭解,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都沒有派人來找她,應該是氣消了。
正當她沾沾自喜的時候,阿無的聲音傳入馬車內,“小姐,這處過於安靜,恐怕有詐,我們需要小心些。”
掀開簾子,寧昭昭這才留意到馬車已經駛入一片竹林中,若是她記得沒錯,此處距離上京應還有十里地左右。
這條路往日裡都是行客諸多,今日倒是格外安靜。
“加速透過竹林。”寧昭昭吩咐道。
“是。”
阿無應了一聲,揮動著手中的鞭子,鞭子抽打在駿馬身上,隨即駿馬發出一聲嘶鳴後,猛然向前衝刺。
“籲!”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馬車突然急剎。
“怎麼了?”馬車內的寧昭昭差點被甩飛出去,鎮靜下來後從窗邊探了個小腦袋出來問話。
還沒等阿無回話,她已經看到了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此時距離馬車十幾米遠處,正有一隊黑衣人正在追殺著一個年輕人。
而那個年輕人就是......沈雲策!
當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後,寧昭昭下意識就吩咐阿無調頭回去。
路見不平,那就換一條路。
她才不要上趕著當什麼英雄好漢,畢竟刀劍無眼,對方又是人多勢眾。
早知如此,相對比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殺死,她寧願乖乖待在家裡被阿孃打,至少阿孃不會打死她,可這群人看著凶神惡煞,一看就亡命之徒。
再說了,她與那沈雲策又不是什麼過命交情,兩人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地過來。
寧昭昭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唸了句,沈雲策,對不起了,別怪我見死不救。
當她快速將腦袋伸回去的時候,沈雲策已經看到了她的面容。
在寧昭昭閉眼默唸的時候,馬車忽然一沉,沈雲策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馬車內。
寧昭昭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睜開雙眸便看到沈雲策手中拿著一柄短刀架在小蘿的脖子上。
被他挾持的小蘿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小臉因害怕而變得蒼白,一雙眼睛裡充滿了驚悚和害怕,求助的眼神看向她。
而一旁的沈雲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左手處衣袖破了一小截,看痕跡應是與殺手在打鬥中不小心被對方劃破了衣裳。
樣子看上去雖然有些狼狽,可即便身處落魄之時,他的眉眼之間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對著寧昭昭輕笑道:“寧小娘子,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