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秘密”兩字,宋昭芙不禁坐直身子,“您說。”
“十多年前,貴妃娘娘生下了雙生子。”
李頤這一開口,彷彿丟了一個巨石在湖裡,雙生子在普通人家沒什麼,可生在帝王之家,就……
“為了保住李家上下的榮華,還有孩子的命,貴妃娘娘只能選擇留一殺一。她讓心腹嬤嬤將其中一個孩子送出宮殺掉。”
宋昭芙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當夜,我父親正好在景順宮當值。得知娘娘生下皇子,立刻趕去看望。正巧碰到那心腹嬤嬤,我父親一時心軟,將孩子抱走,送到邊關撫養。”
“現在是這個孩子被人找到了?”她急著問。
李頤搖搖頭:“這孩子被送到邊關,父親好友以為是父親的私生子,後來父親幼子因病去世,這個孩子就被當成幼子接回府中撫養。”
……
宋昭芙想到那個過繼來的五老爺……
“這個孩子就是,我。”
………………“咚”地一聲。
宋昭芙手裡的茶杯落在地上,她覺得自已是不是又做夢了。
屋子裡格外的安靜,桌上的燭火“嘭嘭”發出兩聲輕響。
這才將失神的宋昭芙拉回現實。
“您的意思是,您不是真正的三老爺,那三老爺不是跟您差著好幾歲……怎麼……”
“三舅病逝後,父……親對外只說是三舅病重,送去太華觀尋醫,養了兩年,身體好了才接回來。而我,被養在軍營,經常跟著將士一起操練,個子長得比一般孩子快。就連三皇子,比我都矮出一個頭,所以沒人發現不對。”
“可,您與三皇子不是雙胞胎嗎?您去京都,也沒人認出來嗎?”
“這要多謝我師父,在我父親的懇求下,對我用了削骨術。所以我的五官跟三皇子很像,臉型卻大不一樣。再加上外甥像舅的說法,倒是一直沒人起疑。”
宋昭芙想到,之前李頤說,他家的秘密洩露了。
“京都出什麼事情了?”不然李頤不會冒這麼大風險將這個秘密告訴她。
“京都已經有傳言出來,說貴妃娘娘當年生的是雙生子。”
“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應當不多,是誰告的密?”
“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你,我、和父親。”
也就是說,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滅口了。
那……
“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吧,讓這個傳言洩露出去的,正是三皇子。”
李頤眼裡滿是冷漠。
“什麼!”這個三皇子莫不是失心瘋了。她再一想,三皇子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貴妃娘娘說的?
“我聽聞,他從小就被拿來同我比較,或許貴妃娘娘無意中說錯什麼話,被他察覺到了。他上次來昌瑞城,便是來查證一些事情,我為了保住他的性命,做出他被刺殺的假象,只是沒想到孟德文手下放了一場大火,誤打誤撞幫了我一把。”
宋昭芙覺得自已腦子不夠用了。
“我連夜將他送回京都,面見了聖上,告知三皇子是被人用假訊息引去昌瑞城,為的就是刺殺三皇子。順藤摸瓜,查到是梁王的手筆。聖上大怒,禁了貴妃娘娘的足,其實是想保護娘娘。”
但另一個想法突然冒出她的腦子,嚇得她遍體生寒:“那聖上想給您和公主賜婚……是在試探您嗎?”
李頤搖頭:“我不知道。”
“三皇子都被禁足了,貴妃娘娘也薨逝,為何還有雙生子的傳言流出?”
“要麼是聖上起疑,要麼是梁王的反擊。三皇子出京,未必沒有他的手筆。”
宋昭芙想起上一世,孟德文與梁王的相處,並不像是主僕關係,只可惜她報仇心切,來不及去查孟德文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其實也很好查,京中有能力覬覦皇位的,無非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梁王。
“在我夢裡,孟德文與梁王並不像是主僕關係。”她猛然想到,之前李頤說過,李家內部也出了問題“您說孟德文背後的人,會不會是大皇子?”
“你為什麼覺得是大皇子?”
“您說過,貴妃娘娘自縊,與大老爺站隊有關,大老爺不是站到大皇子陣營嗎?”
“是,也就是說,梁王已經同大皇子聯手。”李頤陷入沉思。
她不敢出言打擾,彎下身去拾地上的水杯,又重新取了一個杯子給李頤倒了杯茶放在他手邊。
想來,他大晚上急著找自已並不光是來告訴她李家的秘密,而是有事需要她去辦。
這會得知大皇子與梁王聯手,恐怕他的計劃也需要改變。
她還有一事想不通,大老爺為何選擇大皇子?
“我想將婚期提前,但我也要問問你的想法,畢竟李家現在身處漩渦,一個不留神恐怕抄家滅族是免不了的。你本不需要經歷這些…”
宋昭芙沉默了,她這一世最大的目標就是護住家人平安。
在得知李家秘密的情況下,面對李頤的邀請,她還能欣然接受嗎?
“若是我不願意,您接下來又該如何?”
“我自然有辦法,比如我有了新歡,不能再娶你,只是你可能名聲有損,但我會補償你一大筆錢,再等兩年,大家都會忘記這事,那時你再尋個好人嫁了,當然有這筆錢,你就算不嫁人,日後也衣食無憂。”
宋昭芙嗓子像是被堵住,分明一開始是她求他幫忙。
現在他遇到事,卻還想著怎麼補償她,怎麼讓她安穩過下半輩子。
“挺好的,您想的挺好的。”
李頤的眸子暗下來,最終還是做了棄子啊!
“可是,我不想退親。您將婚期提前吧!”
李頤先是驚訝然後不解“你知道若你真的嫁給我,會面對什麼嗎?”
“知道。但我們當初結盟,不就是因為我們擁有共同的目標嗎?護住家人平安。”
“我護著李家,是為了報外祖的養育之恩。與你不同的。”
他只是一生下來就被母親拋棄的棄子啊!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家人。
四目相對,宋昭芙臉上的擔憂慢慢散去,她好像突然能理解為什麼李頤對待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
一如上一世,她入住臨仙雅苑以後,對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除了青鸞。
那時,世界上除了恕兒,其他人的生死,喜怒哀樂,都與她無關。
甚至連自已的喜怒哀樂都不重要。
她那樣的人,苟且的活著,只是為了不給在乎的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