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深夜，大皇子府仍舊燈火通明。
齊修遠披著衣服，正坐在外室喝茶，璃珞站在一旁伺候。
蕭南薇由侍女扶著，從臥室中走出，手微微扶著肚子，懷孕的模樣做的十足。
璃珞站在大皇子身邊，看著如此作態的蕭南薇，低頭笑了笑。
“姐姐，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是妹妹的不懂事，還請姐姐勿怪。”
蕭南薇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水，坐在一旁，並未開口，而是先喝了一口水。
因著懷孕，蕭南薇已在大皇子的日漸縱容下，被下人當做女主人一般捧了許久，也並未覺得今日這番做法有什麼不對。
倒是齊修遠，看到下人的做法和蕭南薇的態度，眸中神色漸深。
放下杯子，蕭南薇這才開口，
“妹妹這大晚上的，究竟是有何要事來尋大皇子，擾了我倒是無妨，擾了大皇子休息可是不好。”
“是妹妹的不是，只是聽到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話，但畢竟事關重大，妹妹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深夜打擾。若是…”
璃珞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蕭南薇的肚子，
“若是因此擾了姐姐，惹得您肚子不舒服，那妹妹的罪過可就大了。”
蕭南薇撫著肚子的手緊了緊，總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
只顧著緊張的蕭南薇沒發現，齊修遠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我…”
“好了。”
蕭南薇正要開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齊修遠淡淡開口，並未看向爭風吃醋的兩位女子，而是繼續低頭，緩緩吩咐。
“人不是到了嗎？讓他進來吧。”
“是。”
一名男子被管家帶入，齊修遠與璃珞的神色依舊不變，可蕭南薇卻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人。
怎麼是他？
捏緊了拳頭，蕭南薇看著齊修遠，心中仍舊是存著僥倖心理。
應該與她無關。
看著面前跪著的男子，齊修遠低頭抿了口茶。
將茶盞放到桌子上，清脆的聲音震得下方跪著的人不住地顫抖。
“說吧。”
“大，大皇子，微臣…”
“宋御醫覺得很難開口嗎？”
“微臣…是，微臣收了蕭側妃的銀子。”
蕭南薇顧不得再隱藏什麼，急忙走到屋中央跪下。
“殿下，他冤枉臣妾，臣妾沒有。”
璃珞急忙上前攙扶，彷彿十分擔心，端的一派姐妹情深。
“姐姐這是做什麼呀？宋御醫也沒說什麼，你便是給了宋御醫銀子，請他在你孕期多關照一些，也並非什麼不能說的事，你可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蕭南薇眼見著自已要露餡了，而這小賤人一直在一旁幸災樂禍。
看她大半夜來這不睡覺，偏要來這尋晦氣，分明就是她發現了什麼，來此告密。
蕭南薇氣急，直接伸手將人推開。
“你走開。”
“啊！”
“夫人！”
“璃珞！”
璃珞倒在地上，捂著自已的肚子，片刻間，臉色就慘白，只覺得好像有什麼從自已腹中流出。
“血，夫人流血了。”
齊修遠抱緊璃珞，看著地上緩慢暈開的紅色，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宋御醫膝行上前，手都顫抖著，
“夫人這是小產的徵兆。”
璃珞聽清了這句話，急忙抓著齊修遠的手臂，
“大皇子，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放心，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
齊修遠打橫抱起懷中的女子，
“宋御醫過來，本殿下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將蕭氏看管起來，沒有本殿下命令，任何人不得看望。”
“是。”
蕭南薇跪坐在地上，神色怔忡。
連被下人拖起帶走，都沒有反應。
地上的一攤血跡，刺痛了她的眼。
她怎麼會不懂那代表什麼。
她汲汲營營是為了什麼，可又一次，她所求的，都被他人奪走。
從前是蕭南音，如今是這個與蕭南音長得這般像的女子。
齊修遠將人抱回屋子，宋御醫不斷指揮著下人進進出出。
天邊已經泛起白色，屋子中依然瀰漫著血腥氣。
齊修遠坐在床邊，將女子嬌小的手握在掌心。
眼也不眨地看著彷彿要破碎的女子，讓人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而床上的貌美女子，靜靜睡著，面色蒼白，眼角似有淚還未滴落。
嬌美的眉頭擰起，剛剛還緊閉的雙眸睜開。
“大皇子。”
“璃兒，你醒了，怎麼樣？還疼嗎？”
“疼，好疼。”
璃珞摸著自已的肚子，雖然肚子一直沒有顯懷，此刻也是平平，可她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個她還來不及歡迎的小生命，已經離開她了。
齊修遠抓住璃珞摸著腹部的手，收攏在掌心。
“璃兒…”
齊修遠的聲音也變得如璃珞一般沙啞，似乎極為痛苦。
“大皇子，我的肚子好痛，我真的有孕了嗎？我是不是沒能護住我們的孩子？”
齊修遠看著這個女子躺在他身前流淚，竟彷彿有一種十分陌生的痛楚在心頭蔓延開，讓他的雙目也變得猩紅。
“璃兒，我們還會有孩子。”
剛剛還存著一點希冀的目光終於暗了下去，那雙最像南音，也最讓他喜歡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這樣的眼睛，滿含淚水，分明已經不像南音，可他卻沒有絲毫不喜，反而是將這雙眸子印在心裡，蓋過了過去這麼多年心中揮之不去的那道影子，烙在心上。
心中無限憐惜湧起，還摻雜著一絲愧疚，齊修遠將人緊緊抱在懷裡，任由女子的淚水打溼他的衣裳，彷彿胸口都被燙傷。
新一日的早朝，向來勤政的大皇子殿下，難得的…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