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看向剛剛發言的六皇子。
這兩日宮中的事,雖然皇上並未對外公佈,但是大家還是聽到些風聲。
今日早朝,三位皇子同時缺席,晚間皇上下了急令,命眾臣進宮議事,六皇子和二皇子都來了,唯獨不見大皇子。
結果已經明瞭,即使皇上沒有下旨,可是顯然,大皇子已經被放棄了。
一眾大臣心思各異,只是礙於場合,無法隨意議論。
隨後又被回紇發兵的訊息驚到,一時間將各自猜測壓了下去。
可是…
如今六皇子又請命帶兵。
朝中如今的形勢已經很明朗了。
大皇子倒了,再無人能與六皇子爭。
六皇子在朝堂中,已是無人能出其左右,若再立下軍功…
下一個徹夜難安的就是陛下了。
至於六皇子帶兵能不能拿到這軍功,顯而易見,一定會。
畢竟戰場上的是沈家,無人認為沈家會敗。
雖然這一戰出了變數,但也只是會打的艱難些,最終還是會贏的。
今日的商議也不過是走個形式,這便是大多數臣子的想法。
所以,才會有人在這時,依舊想著藉機打壓沈家。
這可是難得能抓住沈家小辮子的機會。
六皇子的請旨,眾人也自以為看透。
一個已經沒有對手的皇子,還有什麼是比立下戰功還能更快站穩腳跟的。
若是六皇子真的帶兵支援沈家,等到得勝歸來時,應該就離立太子不遠了吧。
大家能想到,皇上必然也能想到。
接下來就要看,皇上是不是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了。
這可是皇上最喜愛的皇子…
但是顯然,皇上並不願意給這個機會。
聽到齊楓遠的請旨,齊景帝只猶豫了一瞬,就轉頭下旨,
“六皇子妃已有身孕,楓兒還是留在京中照顧,子嗣為重。此次帶兵支援,就交給…暉兒吧。”
!
百官震驚。
這是…真的要變天了?
陛下竟然真的想扶持一個毫無母家助力、自身也沒什麼能力的二皇子?
一時間,許多人也不敢看六皇子的目光,只聽到那位一直默默站在一旁,議論朝政之時從不主動發言的二皇子領旨謝恩的聲音。
“殿下,皇上他怎麼想的?當真要扶持那樣一位?”
天剛矇矇亮時,齊楓遠回了府。
幾位追隨齊楓遠的官員也隨著回到六皇子府中。
夜間的事,他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商議一番。
“依屬下看,這個…二皇子,無本事、無勢力、無後臺,什麼都沒有,陛下就算想扶持也做不到的,我們無須太過在意。”
“不見得,六皇子,屬下反倒覺得,這二皇子似乎沒有看起來那麼無能懦弱。”
“何以見得?”
“大皇子的這筆賬,他的屬下可都記在我們身上了。陛下也因此對我們產生忌憚。可我們知道,我們與此無關。此前只當是有人與大皇子有私仇,可如今看來,這二皇子可是受利最大的一方啊。”
齊楓遠揉了揉額頭,從抽屜中拿出一封信,丟在桌子上。
剛剛開口的趙大人,見到齊楓遠的示意,拿起桌子上的信,開啟看了看。
“這是…看來此事果然是他做的。”
“什麼?”
趙大人將信紙遞過,對方接過,
“還真是,這齊暉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信紙傳回齊楓遠手中,齊楓遠盯著信中的內容看了許久。
這封信,正是楚南音命沈澤送來的信。
信中的內容,是齊暉遠曾在民間私下找尋與五公主面容相似的女子,將人暗中捉住,剝面皮做面具的事。
受害女子有平民百姓,也有偏遠縣官千金。
多數平民百姓只當女兒失蹤了,也不敢大肆尋找,可官員千金無故失蹤,可不是小事。
自然有人一直在尋找。
這一找,就找到了亂葬崗中,與失蹤女子穿著打扮相同,卻面龐血肉模糊的幾位女子的屍體。
而寫封信中,提到幾位女子失蹤的時間,正與五公主恢復容貌的時間相吻合。
“六皇子,這封信是何人交給您的?”
“不知,昨日我回府後在書房中發現的。”
“昨日?什麼人竟如此本事…這封信的內容會是真的嗎?”
“屬下覺得,應該不會是假。”
幾人齊齊看向齊楓遠,齊楓遠點頭。
“真的,宮中有人傳出,小五身上出現過屍臭味。或許如今齊修遠被父皇看守起來,沒有傳出任何訊息,應該就是小五說了什麼。”
“如此,只要我們證實,這事是齊暉遠在背後勾結五公主,做出這麼殘忍的事,陛下定是要嚴懲。”
“不錯,這是個好時機。殿下英明,此前沒有拿出這信,如今齊修遠因刺客一事,失去皇上信任。如果齊暉遠的事再被抖出來,殿下,真的就沒有人可以成為您的對手了。”
“正是,這信中提到的人證,屬下們這就派人去尋,定然在齊暉遠點兵出征前將人尋到。”
幾人議論紛紛時,開門聲響起,房門被人推開。
敢在皇子議事時不打招呼就闖入的,自然只有一人。
“你來做什麼?”
“剛剛你們在說什麼?”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皇子妃竟然敢如此質問六皇子,看來皇子妃果然受寵。
不過此時氣氛不對,幾人很有眼力勁地起身告退,房中只留下夫妻二人,一站一坐。
“身子重,你先坐下。”
韓妙茵坐在齊楓遠對面。
“剛剛你們在討論什麼?”
“政事。”
“是他的事?”
“你敢偷聽我們說話?”
“我來尋你,湊巧聽到了,你要處置我嗎?”
“尋我做什麼?”
“這不重要,你們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果然是被陷害的?是二皇子做的?你有他被陷害的證據?”
齊楓遠不回答,面上似笑非笑,
“尋我不重要,他的事就這麼重要?”
“我說了,不是為了他,就算為了你自已,你也要留他與你繼續爭。”
“呵,如今朝中無人能與我爭了,豈不是更好?等我將人證找到,齊暉遠他也翻不起什麼水花。”
“那下一個就該是你了。皇上不會再扶持其他皇子,因為其他皇子都還小,他只能想辦法打壓你,誠然你權勢漸盛,可皇上經營多年,他才是天子,他若想動你,你鬥不過。不如留下一個對手,也能讓皇上放心。你明明就能想通其中利害關係,為何偏偏就是不聽我的。”
“因為…”
齊楓遠低頭,湊近對方的面龐,
“我的對手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父皇,唯獨不能是他齊修遠。只要有機會能除掉他,我一定不惜任何代價。”
韓妙茵看著他眼中的狠意,似乎也被嚇到一般,喃喃開口,
“為什麼?”
齊楓遠靠回椅子上,重新坐好,
“你最好也別輕舉妄動想要救他,齊修遠的命,我要定了。”
“你…”
“回房休息吧,安心養胎。”
韓妙茵皺眉,由下人扶著回了房,可還是想不明白,心中也有些奇怪的感覺。
“小姐,您別皺眉了。”
“他什麼意思呢?”
丫鬟嘆氣,
“小姐啊,六皇子他分明是因為吃醋啊。”
“你也這麼覺得?”
丫鬟搖頭,小姐雖然感情上糊塗一些,如今有了孩子,好在終於開竅一些了。
“他果然還是在氣,當年齊修遠想要設計娶蕭南音的事?”
“我的小姐啊,您想哪去了?奴婢都看得出來,六皇子分明是因為您才吃醋的。”
“我?怎麼可能呢?我…”
韓妙茵眉頭皺得更深。
怎麼可能呢?
他們二人成親也不是因為感情,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