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內張燈結綵,所有的下人都是滿臉喜色,頭也是高高揚起。
三個月前,他們的主子,當今大皇子殿下,被下旨封為當朝太子。
一同賜下的,還有一道賜婚的聖旨。
賜婚,福瓏縣主蕭南音,為太子妃,擇吉日完婚。
太子成親,自然是國之重事,一應流程走完,怎麼也要一年多的時間。
可太子心急,硬是催著欽天監和禮部將婚期提前到了今日。
而且該有的流程一樣不能少,許多事情甚至親力親為。
眾人無不驚歎,太子對福瓏縣主當真是用心。
不過這福瓏縣主是他們齊國第一美人,又與太子殿下自小相識,聽說殿下已喜歡福瓏縣主許多年了,如今終於抱得美人歸,自然將之捧在手心上。
今日,便是太子大婚之日。
太子妃已被迎入王府,送入了新房。
一眾下人已在想著,明日該怎麼討好這位極得太子心的太子妃,也是未來最尊貴的女人。
此時的新房內,蕭南音蒙著紅蓋頭,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似乎是緊張一般,默默攥緊了衣袖。
身旁傳來聲音,一個人坐在了自己的身側,蕭南音微微偏頭。
“秤桿一伸挑吉祥,請太子殿下挑起新娘紅蓋頭。”
眼前一亮,紅蓋頭被挑下,蕭南音微微眯了眼。
房內寂靜無聲,蕭南音抬頭,面前的喜娘頭簪紅花,喜慶十足,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太子殿下?”
喜娘輕聲喚著已是看了入神的今日新郎官,面上喜色更顯。
看來果然如傳言一般,太子殿下極為喜愛太子妃。
齊修遠回過神,直了直身子,看向喜娘,
“繼續。”
“是。”
“請新人喝下合巹酒,從此到白頭。”
齊修遠拿起一旁喜案上的兩杯酒,伸手將一杯送到蕭南音面前。
蕭南音低頭,看著面前的酒,抿了抿嘴唇。
“讓他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你說。”
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喜娘驚訝地抬了頭。
不是說福瓏縣主不僅人長得絕美,聲音也是極為悅耳動聽,怎麼…
齊修遠只是寵溺笑了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合規矩,抬手示意下人都退出去。
眾人不敢多言語,急忙行禮退下。
“岳父不是說只是小風寒嗎?怎麼到今日嗓音還是如此沙啞?”
溫柔的聲音從男子口中傳出,可身旁一身紅衣的女子神色淡淡,絲毫不為所動。
蕭南音抬起頭,看著身側的男人。
目光清冷,全無新娘子的嬌羞。
“拼命去奪不屬於自己的,不覺得悲哀嗎?”
齊修遠嘴角含笑,神色未變。
“這天下有什麼是不屬於本宮的?南音是說這個位置,還是說…你?可如今,這些都在本宮手裡了。”
“蠅營狗苟之輩。要不要打賭,你奢求的,最終也會失去,不屬於你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你。”
“好,那我們就打個賭,我期待,”
齊修遠笑了笑,
“你在我身邊一輩子,看著我到底能不能得到我所在乎的一切。”
齊修遠再次抬手,舉起手中的酒杯,向蕭南音示意。
蕭南音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緩緩抬起了手。
並不與對方交杯而飲,而是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齊修遠眼中喜色更深,並不多話,也一同仰頭,喝下杯中的酒。
隨手接過蕭南音手中的酒杯,側頭正要放在床邊喜案上。
身旁一陣風襲來,齊修遠慌忙躲開身,握住身旁女子的手腕。
柔軟而白皙的手上,十指纖細修長,指甲上染著紅色的蔻丹,而手中,正緊緊攥著一隻剪刀。
女子力氣到底及不得男子,況且身為皇子,齊修遠也是自小學習騎射武藝,反應十分迅速。
齊修遠劈手奪過蕭南音的剪刀,丟在一旁地上,蕭南音另一隻手又極為迅速地拔下頭上髮簪,向齊修遠刺去。
大概是沒想到這大病一場,弱不禁風的女人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齊修遠躲閃不及,頸邊被匕首刺破。
再次狼狽地躲開發簪,伸出另一隻手抓住蕭南音握著髮簪的手,這才終於將女子的雙手都握在自己手中。
“倒是小瞧了你,這麼多人眼皮底下,你都能帶著剪刀入了新房。”
奪過髮簪,扔在地上,齊修遠一直笑盈盈的面色終於有了變化,手中微微加大了力氣,捏的女子柔弱的手腕泛起了紅。
蕭南音皺了皺眉,彷彿感受到了疼痛。
齊修遠並不鬆手,饒是他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代表新婚之夜,被折騰得如此狼狽,甚至差點被刺死,他還能繼續維持好脾氣。
而且這人都嫁給他了,心裡還有別人不說,還妄圖謀殺親夫。
他是想著好好對她,但她也太不識趣。
一會還要出去敬酒,可他如今這般樣子,真出去了,怕是堂堂太子殿下就要成為群臣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想到此,齊修遠覺得,今日敬酒也不需要了,反正眾人都知道他對福瓏縣主一往情深,不如直接洞房,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不再猶豫,齊修遠直接拽開自己領口,向前湊去。
“南音?”
眼前的女人,滿頭大汗,臉色蒼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彷彿正在遭受極大痛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握著的手腕,有些泛紅,但不至於此…
輕輕鬆開手,身旁的女子竟直接栽倒了下去。
齊修遠急忙伸出手臂摟住蕭南音。
“快來人!南音,南音,你怎麼了?”
可懷中的蕭南音卻是張了張嘴,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齊修遠靠近,正要再問。
蕭南音一口血噴出來,齊修遠滿臉鮮血,直接愣住。
緊接著,腹中隱約傳來一陣疼痛,齊修遠鬆開了抱著蕭南音的手,捂住腹部。
彷彿明白了什麼,看向一旁喜案上的兩隻酒杯,又看了看蕭南音。
倒在地上,一襲紅衣,容貌絕美的女子,口中正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可神色含笑,一點一點閉上了眼睛。
齊修遠痛得叫不出來,他不明白,對方究竟何時在他杯中下了毒。
而且,她竟當真為了那人,寧願同歸於盡,也要他的命。
齊修遠不想死,他終於成為了太子,天下、美人唾手可得,他還不能死。
他拼命向前爬,只要外面的人發現他,就能救得了他。
可是這毒太厲害了,齊修遠覺得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痛,他爬不動了,彷彿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內臟,他終於失去了力氣,緩緩閉上了不甘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