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音帶著錦瑟上了馬車,主僕二人皆是一派氣鼓鼓的模樣。
“錦瑟,他太過分了!”
“是的小姐。”
蕭南音生氣之餘,又猛然想起,自己該問的都沒問,沮喪地抓了抓額頭,還是和錦瑟先回了府。
剛剛入府,便見到迎面走來的蕭遠山。
躲避不及,蕭南音只能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父親向她走近。
蕭遠山確實是奔著蕭南音來的。
這段時間,南音總是避著他,他不能入嫣然的院子,南音也總是挑他去府衙的時間出來走動,父女二人便連一次碰面的機會都沒有。
難得今日休沐,他本想尋機會與南音好好聊一聊,卻聽說她一大早又出門了。他只能吩咐管家,發現南音回來,就立刻通知他,這才終於在南音還未回到嫣然院子前將人截住。
“南音,今日這麼早就出去玩了?”
蕭遠山面上含笑,依舊是滿眼寵溺,彷彿不曾發現女兒的異常,也不曾發覺女兒對他明顯的躲避。
“爹…”
“看你心情不錯?可是與福安郡主一同出去了?”
“爹,您若無事,女兒…”
“有事與你說,你隨我來。”
不等蕭南音再開口拒絕,蕭遠山直接轉身向書房走去。
蕭南音無法,只能跟隨在其後。
書房內,蕭遠山親自為蕭南音斟滿茶水,送至她手邊。
“嚐嚐,雨後龍井,你最愛喝的茶。”
“多謝爹。”
蕭南音手微微顫抖,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
“你最近在忙什麼?好久都沒來找爹爹聊天了。”
“近些日女兒身子不好,因此大多數時間都在休息。”
“是該多注意休息,你自小就身子弱,經常生病,每次生病都會哭著要爹爹抱,如今大了,也不愛找爹爹了。”
蕭南音捏了捏衣袖,低頭開口,
“您公務繁忙,女兒也不方便總是打擾。”
“這是什麼話,南音來找爹爹,爹爹會很高興,怎麼會是打擾。”
這樣和藹的父親有些陌生,讓蕭南音覺得不適,心底又隱隱生出愧疚。
是不是,前世真的有誤會,她不該把對前世的怨恨加到今生的父親身上。
“…爹您要與女兒說什麼事?”
蕭遠山依舊微笑說道,
“前些日子你也及笄了,如今你的婚事該提上日程了吧,你娘她可有說什麼?”
蕭南音抬頭,若是以前,父親提起這件事,她只會當父親是在關心她。
可如今,經過了前世父親逼她嫁給齊修遠的事情後,她不得不懷疑,父親問這話或許又是別有用心。
“您問這是做什麼?”
“你這孩子,你的親事爹爹還不能過問了?”
“...我不知,自有娘會為我做主。”
“南音,女兒家的親事是大事,還是要父母二人一同而你把關才好,你娘她畢竟是後宅婦人,難免考慮不夠周全。”
“爹您有什麼想法?”
“你不是也知道,你娘她不願見我。但是如果她對你的親事有什麼打算,她一定會說與你聽的,你可以告訴爹爹。”
“所以...爹您有什麼合心意的人選嗎?”
蕭南音的聲音微微顫抖。
她想,或許父親真的只是為了關心她。
若是如此,是不是她今生可以保護母親,也能讓父親不要變,她和父親還有機會像以前一樣。
或許...
“南音,你可知道,大皇子來向為父提親...”
清脆的聲音響起。
不等蕭遠山說完,蕭南音站起身,衣袖拂落了茶杯。
青花杯子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割破了美麗的裙襬,愛美的少女卻無暇顧及,只是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父親。
“怎麼了?”
“你答應了?”
“你別急,自然還沒有,這件事還是要你去與你娘說說。若是我去,你娘聽都不會聽,可是你說的話,你娘會仔細考慮的。”
“你想讓我娘考慮什麼?”
“呵,也是,這麼好的親事自然無須再考慮,你去與你娘說一說此事,由我去與大皇子商議,何時媒人上門。哦,也有可能,大皇子會向陛下請旨。”
“你憑什麼認為,我與我娘一定會像你一般,趕著巴結那人?”
“放肆!”
蕭遠山也拍著桌子,站起身。
無論何時都滿是笑意的臉終於不再控制,滿面怒意。
“你就這麼和你爹說話?”
蕭遠山壓制著怒氣,再次開口。
“南音,你要仔細想想,那可是大皇子,他母妃是麗貴妃,外祖父是驃騎大將軍,將來他...你懂嗎?你若是能嫁給她,將來必定有大造化,爹可是為你找了一門最好的親事。”
“這般好的親事,你還是留給你其他的好女兒吧。”
蕭南音轉身離去。
蕭遠山站在原地,看著快步跑走的女兒的背影,心中再次閃過那種奇怪的感覺。
原本以為只是女兒落水又生病,而他為了避開嫣然,一直沒有去看望,導致女兒有些小別扭,以前也經常發生這種事,哄一鬨就好了。
可今日,蕭遠山終於不得不承認,並不是如此簡單,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而且這件事足以影響他在南音心中的地位。
想到那個秘密,蕭遠山急忙叫來屋外守著的管家。
“去查一查,這段時間南音都見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她病癒剛醒來那幾日。”
“是。”
管家退下,蕭遠山慢慢坐下,揉了揉額頭,愁色染上眉頭。
是他一時大意,也是被大皇子的主動示好衝昏了頭腦,這次太急了。
若是真的為此讓南音以後疏遠他,那便得不償失了。
嘆了一口氣,蕭遠山暗自計劃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蕭南音已經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任憑兩個丫鬟如何呼喚,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沒有哭,只是還是會難過。
原來父親從來沒有變,原來一直都是她看不清。
所謂的對她好,在權勢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