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汙水伴著點點猩紅,滴答滴答地沿著鎖鏈向下流淌著。
男人凌亂著一頭的黑髮,雜亂無章,飛蠅盤旋在上,像是註定了他會成為一具腐屍。
只有時不時由於疼痛而導致的肌肉收縮,和他那粗重的喘氣聲,才能讓人意識到,他還活著這個可悲的事實。
“哐當”
獄房的門被人粗暴的推開,撞在灰白起黴的磚牆上,在幽囚司裡發著令人牙酸的迴響。
他抬起披散著黑髮的頭,眯著眼,看著面前這個正居高臨下盯著自已的男人。
他認得這個男人。
夜玄,夜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玄兵衛的主執事,不過可惜,血脈是賤的,微不足道的旁系,一直受人詆譭。
“呵,卑賤的骨頭,你還真有點本事。叛經離道的事情也幹得出來!”
他向著夜玄啐了一口唾沫,被後者輕鬆躲開。
“叛經離道?”夜玄斜著眼望著面前這個,被插入自已身邊的來自夜皇的暗應。
低下頭,冷笑幾聲,隨即抽出匕首,便隨意地扎向了囚徒的眼珠。
“啊!啊呃啊!夜玄,你這種賤種!就該去死!”
夜玄漠視地看著囚徒歇斯底里的吼叫,他有的是時間,欣賞囚徒病態的呻吟和扭曲 ,他就那樣冷冷地等著。
“夜思齊,我來告訴你什麼是叛經離道。”
隨即便將匕首拔出,再一把插進夜思齊的大腿。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在這裡看見你。我一直視你為最忠實的部下,可是你呢,卻知道太多,卻又管不住嘴巴……
“你知道的,對於那些愛狂吠的狗,最好的辦法就是打碎它的牙齒,割掉它的舌頭。”
夜玄拔出匕首,瞬時間血流傾注。
夜思齊,咬著牙,憤恨地看著面前這個欲圖掀覆整個夜家的男人。
龍裔壽命極長,但產生後代的能力本就有限,一直以來都是極其少見的族群,也因其對於靈力天生的附合性,個體龍裔的潛力遠超其他種族。
而玄兵衛便是龍裔中佼佼者組成的軍隊,是夜皇城的直接禁衛軍。
可由於先皇離世那段時間的混亂,迫於夜玄於旁系中的威嚴,兵權虎符,被面前這位旁系賤族所竊取。
更何況,作為旁系,夜玄卻在御靈方面也有著很高的天賦。
他確實是有弒君的實力……
但是,不論結果,扶桑龍裔都必將元氣大傷,更何況讓賤種作為夜皇,呵呵,這絕對不是夜思齊所願看到的局面。
“讓我看看你都知道多少——你還剩一隻眼睛不是嗎?”
夜玄點燃手中的掛燈,隨意地瞥向他問道。
“我只知道你的事……”夜思齊傲視著他,即使嘴裡全是血的鐵鏽味。
“夜七柒小姐前日的失蹤與你有關,南靖城守軍的譁變與你有關,想必我的死也與你有關了…哈哈,夜玄,你這傢伙還真是無所不為啊!”
夜玄定定地看著他,面色冷峻,姿態不改。
“夜思齊,你就這麼著急著去死嗎?”
另一隻眼珠也剎時間被洞穿,嘶啞聲在迴廊裡延伸…
夜玄揹著手走向門口,一道細小的水珠無聲地凝聚在夜思齊的眉心。
“呼。”
夜玄嘆了口氣,關上了門,夜思齊在身後發出歇斯底里的蒼白無力的笑聲,令他有些厭煩。
水珠迅速彙集,呼吸之間,便已貫穿夜思齊的頭顱,那顆滿是瘡疤的腦袋,終於垂了下去。
不過,他還是說漏嘴了一點,直系那個殘廢的丫頭,看來似乎沒死。
“符笙。”夜玄沉聲喊道。
“將軍,屬下在。”
一道紫黑色的暗影,順著牆沿走來,男子一頭白髮,一襲紫蟒袍鑲著輕便的玄甲,佩劍微高於劍鞘,似乎隨時伺機而動。
“那個直系的小丫頭。你沒殺掉嗎?”
“屬下確認過,劍傷穿腹,必死無疑。”
“可她還活著。”
夜玄不怒自威地說道,腳步聲時高時低,繼續低沉地說著。
“看來是打草驚蛇了,夜慕安那個沒心沒肺的爛東西,連自已的親人都捨得拿出來當誘餌。”
符笙跟在一旁,俯身聽著,聽到夜玄的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
“執事大人,說起親人,夜蓁小姐最近有些不對,還請您多注意。”
夜玄停止腳步,等著符笙把話說完。
“小姐的丫鬟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以小姐的聰慧來看,她知道是遲早的事。”
……
“唔哇,睡得好香。”
夜七柒揉了揉發酸的臉頰,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已這過於樸素的房間。
既沒有華麗的裝飾,也沒有什麼精緻的傢俱,在窮奢極欲的夜家顯得極其素雅。
大概是原主喜歡的風格吧,夜七柒自已也不喜歡太奢華。
當然,也有可能是地位低下導致的,嘛,不多說了。
夜蓁那傢伙絕對知道些什麼,倘若自已沒有魂穿,想必原主已經死在外人手裡了。
夜七柒有些後怕,不過只要自已不輕易離開夜家,大抵還是不會出什麼事吧?
歸根結底,自已是一點手段都沒有呢。對這個世界瞭解甚少,自已也沒什麼能反抗自保的能力……
夜七柒慢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把凌亂的長髮捋順,一股腦地撩到腦袋後面。
原主有一頭絲綢般順滑的及腰長髮。
這種長髮飄飄的感覺,夜七柒她還是有點不習慣。
緩緩爬到床邊,攀上輪椅,滑到盥洗室,看著鏡子裡楚楚動人的自已,夜七柒嘆了口氣。
簡單洗漱了一番,夜七柒終於下定決心動手扎頭髮了。
雖然過程有點艱難,但好在至少紮成樣子了,夜七柒看著鏡子裡梳著丸子頭的自已,滿意地點點頭。
真不愧是自已,什麼髮型都好看。
滑出盥洗室,夜七柒從為數不多的幾件衣物中,挑了件稍微中性些的,白色羅衫,下襬是肥大的褲褂,穿在她身上顯得略微有些臃腫。
可是,畢竟只有這一套不是裙子,裙子那種東西,夜七柒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記得夜蓁昨天好像讓自已去她的府邸找她。
嘛,是去還是不去呢?
夜七柒猶豫片刻,夜蓁雖然很壞,但貌似不會真正地傷害自已,要不暫時相信她?
不行,還是得先去找湯淺,說什麼她也勉強算是自已的女傭。
一起去的話,應該就沒什麼風險了,夜七柒趴在桌上,拿起一塊昨天夜蓁送來梅花糕,就往嘴裡塞。
(⊙o⊙)哇,這味道,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