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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喬遷之喜

當開學的鐘聲將要敲響的時候,譚震家的新房終於建好了!

農曆七月十六,公曆八月三十日,諸事皆宜,新居落成,大吉大利!

一大早,譚震家的新房前就開始響起鞭炮聲,村裡的親戚和街坊四鄰都來賀喜了。

老三叔開始為接待而忙碌,劉英也揹著還在呀呀學語的弟弟在廚房幫忙,不但是她,還有幾個伯母和嬸嬸都過來幫忙了。

她們都在廚房裡面忙碌著,洗菜,切菜,淘米,忙的是不亦樂乎。

新房外面的草地上,幾位叔伯長輩在準備著中午的午餐,正中的地方,用泥磚臨時搭建了幾個灶臺,上面放著幾個大鐵鍋,那是從村委會借來的。

說起來,這還是村裡“大鍋飯時期”的產物,給農村紅白喜事幫廚用正好,也算是物盡其用。

大鐵鍋上面開始冒著熱氣的時候,譚震也被迫“忙碌”了起來。

因為他的早慧,當其他同齡的孩子在曬穀場上瘋跑玩耍的時候,他被父親指派跟著四叔去幫忙借桌椅板凳,任務雖然很簡單,卻很考究人的耐心。

這年頭都是這樣,無論是哪家辦紅白喜事,都要借桌椅碗筷,譚震的工作就是拿粉筆給借來的桌椅凳子的背面寫上主家的名字,免得歸還時給錯了地方。

這個任務看起來很簡單,卻一點也不能馬虎,要知道那個時候的農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名字都是很接地氣。

什麼“富貴”、“長生”“盼男”、“招弟”,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點土”,而且還有不少重疊的,稍有不注意,就很容易搞錯。

農村人置辦一點傢俱很不容易,本來人家借你東西就是情分,要是把人家好好的桌椅給弄錯了,平白的給人家心裡增添了不痛快不說,還讓人覺得這家人辦事太糊塗,以後再想去借就難了。

所以譚震都是非常的謹慎,拿著一個白色的粉筆跟在四叔的後面,認真的寫著每一個名字。

譚震寫的很認真,粉筆字也寫的很工整,一眼就能認出來,這一點讓粉筆字寫的歪歪扭扭的四叔也暗自汗顏,索性寫字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家侄子。

因為譚震年紀小,沒力氣,搬運桌椅的事情四叔一個人忙不過來,四叔又叫了上中學的幾個堂哥給他幫忙。

有了堂哥的協助,工作順利了很多,到十點多鐘的時候,曬穀場的水泥地裡已經擺滿了桌椅凳子,就等客人入席了。

其實從早上九點開始,就有親戚開始到了,鞭炮聲總是連綿不斷。

要知道譚家可是大家族,除去父親他們四兄弟,還有七個姐妹,再加上母親的孃家親戚,還有舅外公舅外婆家的表叔表嫂,爺爺輩的親戚,同門同宗的兄弟叔伯,光吃飯就得安排幾輪。

說實話,這年頭親戚多真不是什麼好事,人情開支太大,絕對是個大負擔。

今天這個親戚結婚要擺酒,明天那個親戚生孩子又要擺酒,你不去可以,禮可不能少,哪怕是簡單的隨禮,這種人情開支多了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農民兄弟臉朝黃土背朝天,幹農活本來就沒什麼收入,每次有紅白喜事,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去外面借錢撐場面。

有人會說,沒錢就不去嘛!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呀!

不去?呵呵…開什麼玩笑?你以後還要不要走親戚了?

這都是人之常情,你不去都不行,整個全中國都這樣,難道就你一個人例外嗎?

就說這次辦酒席,老三叔就開玩笑的說:“咱家隨了那麼多份子錢,今天總算見到回頭錢了!”

說歸說,為了辦這場酒席,老三叔可算是下了血本。

八毛一斤的豬肉,光豬肉他就買了兩百多斤,還不包括米油鹽醬醋,香菸和糖果也了不少錢,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香料輔料,看起來不多,卻著實花費不少。

紅燒肉、粉絲豬雜、香芋扣肉、小炒肉,每一桌宴席上都是實打實的硬菜,保守估計這場酒席支出在400元以上,還不包括自已貼補的那些蔬菜和大米。

400多塊在那個年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相比收到的那點微薄的禮金,老三叔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這也是為什麼那個年代的人碰上要辦紅白喜事都是一臉凝重,往往一場宴席下來,家裡就平白的多了一筆沉甸甸的外債。

它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你的心頭,透不過氣來。

那個時候的擺酒還沒有後世的奢侈和浪費,相對比較務實,辦酒席用的菜都是自家菜園子裡面摘的。

可是即便如此,有很多東西也是農村所沒有的,需要用錢去購買,老三叔是個愛面子的人,寧願借債也不願丟了面子。

譚震記得上一世就是因為建房還有辦酒席欠下不少外債,一直到譚震讀中學都還沒有還清。

劉英很早以前就在為這一天做準備了,她就像一隻過冬的老鼠一樣,在家裡的木箱裡面儲存了不少好東西。

有去年就存起來沒有吃完的糖果,有放了很久的粉條,還有託人從外地買回來的香菇幹、木耳幹、黃花菜。

劉英從木箱裡面拿出來的時候,譚震甚至看見裡面有不少蟲蛀的痕跡,顯然放的時間已是有些久遠,看的譚震也是心酸不已。

為了囤積這些物資,想必母親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農村人沒有什麼經濟來源,不管辦什麼事情,靠的就是一個字“攢”,很多東西都是靠著“攢”出來的。

不管是建房這種大事,還是舉辦宴席,都是很早就計劃開來了,沒辦法,窮家富路嘛,就連這場酒席,母親也是很早以前就在計劃,今天才得以實施。

雖然日子過得艱辛,不過今天劉英還是很高興的,疲倦的臉龐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畢竟自已的辛勤勞作還是有了結果,總算有了一個安身之地,再也不用享受那種“冬天寒冷夏天悶熱的棚屋”生活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家裡有了“額外的收益”,老譚家估計建好新房,就得債臺高柱,就像上輩子一樣,每年年關都在為還債操心。

回想起曾經的過往,譚震就倍感心酸,以前每年大年三十,當譚震和弟弟興高采烈準備過年的時候,父母總是一臉的沮喪。

那個時候的他們顯然是無法理解父母心情的,在他們看來,春節是快樂的,有新衣服穿,有好東西吃,現在回想起來,春節對父母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往往是債主一上門,父母又是一陣卑躬屈膝,一番哀求,都是鄉里鄉親,知根知底,債主往往都是在一聲嘆息中怏怏而歸。

是賴皮嗎?不是!是當時傳統的農村經濟束縛了農民的發展,導致每年過年都是新賬加舊賬。

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農村家庭就很少有不欠賬的,尤其是那些老實巴結的農村家庭,債務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裡,讓人格外難受!

譚震家的親戚挺多的,不過生活大都不富裕,大都是農村樸實的農村人家,譚震看了一下賀禮,大都是臉盆,暖水壺,鐵桶之類。

其中送暖水壺的人最多,好傢伙,居然有十幾個,這下可使勁造了!

當然也有隨現金的,基本是2元一位,要論價值的話,今天這頓鐵定虧本。

就好比你花巨資請親戚朋友搓一頓,然後換回來一些生活用品,其中還有不少是重複的。

當然賬不能這麼算,農民兄弟的人情開支都是這樣,不像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辦酒席,那就沒有不賺錢的。

農民兄弟辦酒席是含著淚,咬著牙辦的,打碎了牙齒也只能往肚裡咽。

吃完午飯,有些比較遠的親戚就開始告辭回家了,譚震家比較遠的就是嫁到粵省的六姑媽,走路回來單程都要三個多小時,來回六個多小時。

說實在的,對她來說,回趟孃家真的不容易,也非常的辛苦。

母親拿著報紙包了一些糖果,又拿薄膜袋裝了一些沒有吃完的豬肉裝到姑媽的袋子裡,姑媽不肯要,又要拿出來,說是幫不了孃家就算了,還要拿東西回去,來回的推辭,往往母親塞進去,姑媽又拿出來。

最終的結果還是母親佔了上風,於是母親和姑媽“在客氣的爭執中”含淚而別。

那個時候,每次紅白喜事過後,你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小時候自已總是覺得這些大人就是矯情,推來推去實在有些彆扭。

現在想起來,這或許就是農村人最樸實的地方,它像一面鏡子,照著我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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