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一
陳琛感覺腦子要炸了，一上午上了四節課嗓子快冒煙了，飯都不想去吃，好不容易能坐下喘口氣，學生家長的電話見縫插針地打了進來。一想到李長樂那個難纏的媽，陳琛煩躁地抓了抓自已已經沒什麼形狀的頭髮。
都說教書育人，陳琛這邊連教書都還沒搞定呢，育人這樣的重任對他一個剛剛過了實習期的菜鳥老師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
“您好，長樂媽媽。”陳琛扯了扯嘴角，扯出個標準的職業微笑，雖然對方看不見。電話那邊的家長不知道說了什麼，陳琛很沒有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將翹在辦公桌踩腳槓上交疊著的雙腳挪開，一下一下的敲著地面。
“小陳老師，還不去吃飯啊？”對面的搭班胡芸芸老師已經吃完飯回來了。陳琛尷尬地聳了聳肩，無聲地說了“李長樂家長”，胡芸芸老師瞭然地笑了笑，拿了自已桌上攤開的書又出去了。
“嗯嗯，好的，長樂媽媽，有什麼問題我會及時跟您溝通的。”對面的人好像根本沒有給陳琛說話的機會，聽筒裡噼裡啪啦了三五分鐘，陳琛才逮著機會回應了一句。
“報告！”陳琛如聞天籟，忙示意學生進來。
“長樂媽媽，這邊有學生找我有事，咱過後再聊，嗯，再見再見。”陳琛長吁了一口氣。
“李長安，有事兒？你是沒去吃飯呢還是已經吃完了？”陳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跟自已只差半個頭的小姑娘。
“陳老師，給！剛剛是不是我媽媽又給您打電話說我哥哥呢？”白白淨淨的小姑娘李長安有些兒羞赧，高高紮起的馬尾辮在她低頭的時候好像立在了頭中央，小姑娘從藍白的校服口袋裡掏出兩個蛋黃酥遞給陳琛。
陳琛一臉姨母笑地接過蛋黃酥。這個叫李長安的小姑娘是班上他最喜歡的學生之一，不光長得漂亮，還特別懂事兒，學習成績又好，特別是跟她那刺兒頭哥哥李長樂一比。“你怎麼猜到陳老師肚子餓了？”說著忙不迭地就撕開一個大快朵頤，本來還沒感覺怎麼餓，這一看到好吃的肚子裡的饞蟲就自動醒了。
“對不起啊陳老師，耽誤您吃午飯了。我就猜到了我媽今天要找您，昨晚李長樂給她氣夠嗆。”
小姑娘來回捏著自已的手指，這話說得感覺好像很難為情。
陳琛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碎屑，思索著要怎麼寬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小孩兒，心思敏感，說話可得注意分寸了。
“你想多了李長安，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兒。謝謝你的蛋黃酥，很好吃……”
“李長安！我就知道你這個狗腿子會跑來告狀！”辦公室門口一個男孩子嘶呀著嗓子，報告都沒喊就衝了進來。
“李長樂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小姑娘被氣得眼睛紅了，轉身跑了出去。
陳琛無語地點了點面前這頭暴躁得頭髮都豎起來的小獅子，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老陳，你說那丫頭是不是告狀來了？她都跟你說了什麼？”李長樂自顧自地拉開陳琛旁邊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認為你妹妹會跟我說什麼？”陳琛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跟李長樂對視著，看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到底還是個小小少年，又怎麼鬥得過陳琛這個好獵手呢？
“哼！肯定是說昨晚我跟我媽吵架的事兒。不是，不就月考道法交白卷嗎？有必要那麼生氣嗎？那我數學還考了滿分她怎麼就看不見呢？”李長樂也有些火大，從小到大，媽媽就只會看見他的缺點，從來看不到他的優點，還總是拿他跟妹妹李長安比。
“哼，你猜錯了。李長安什麼都沒說，她就是給我送了塊蛋黃酥而已。我說你怨氣怎麼這麼重呢？你交白卷的事兒我還正想找你呢……”
“陳老師你趕緊去吃飯吧，再晚食堂就只有菜湯了。”李長樂不等陳琛把話說完，嗖一下就彈跳出辦公室了。
“你又回來幹什麼？”
“那個，給你帶的尖叫忘了，放寬心，莫生氣哈，生氣容易變老的，你那校花女朋友該嫌棄你了。”李長樂又嬉皮笑臉地放下一瓶飲料。
“滾滾滾，等我一會兒吃完飯收拾你。”陳琛拿這個皮小子也頭疼，你說他差吧，除了隨機選一科交白卷，其它倒也沒什麼大毛病，數學更是每次都差不多拿滿分。“算了，等會兒再想，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還是吃飽了才有力氣跟這幫崽子們鬥。”陳琛搖了搖頭對自已說道。
食堂果然沒剩下什麼菜了，陳琛在視窗巡視了一圈還真沒說什麼想吃的。
“陳琛，這邊。”一個溫柔磁性地女聲向他招手道。
“宋老師。”陳琛隨便打了點芹菜炒香乾、素炒大頭菜，坐在宋老師對面。
“喏，給你留的雞腿。”宋老師是一個約摸五十來歲的小老太太，也是陳琛的帶教老師。
“天哪，宋媽，我太愛你了。”陳琛兩眼放光，忙把雞腿夾到自已餐盤裡。
“小陳吶，剛下課我看到你接電話，怎麼有什麼事兒要宋媽幫忙嗎？”宋老師慈愛地看著陳琛，真像看自個兒的晚輩。
“沒，小case，你還不相信小陳呀？我能搞定，只要宋媽記得給我留雞腿就行。”陳琛口齒不清地回道。
“這孩子，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這上了年紀中午不睡一覺，下午會崩潰的。”宋老師也不多說什麼，收拾自已的餐盤起身離開，順便給陳琛留了一根香蕉。
“謝謝宋媽，您就是我親媽。”陳琛也不客氣的揮了揮手。“運氣還真不錯，遇見宋老師這麼好的帶教老師，不光在專業上指導，還在生活上關心我。”陳琛又覺得生活真是陽光燦爛呀。“吃飽飯，擼起袖子加油幹！”
只顧著吃飯的陳琛絲毫沒留意到不遠處有雙眼睛從他進食堂就一直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