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工作完成之後，我以為他們會有迎新的禮儀，可是當車子迴歸公司之後，我才明白什麼是流水的員工鐵打的怪物。——趙元《後記》
在那場令趙元內心震動的屍體禮花爆炸之後，飄落好似雪花的屍體碎片漸漸地成為了鋪天蓋地的血雨。
車子的頂部傳來此起彼伏的敲擊聲，透明泛黃的車窗上開始攀附著粘稠的綠褐色液體與組織碎片。
這場禮花灰燼組成的血肉之雨持續的時間很短。
當個一切都已經歸於平息之後，那邊緣的落日也已經完全隱沒了光彩。
光明開始被黑暗驅趕，綠色麵包車的輪子開始轉動。
車子再次晃動起來。
趙元坐在那車子的地板上痴痴的看著窗外的廢墟風景在不斷的陷入黑暗之中。
老薑回到了位子上，順帶一手關上了車窗的簾子。
趙元也在那窗簾被拉上嘩啦的一聲之後才回過神來。
趙元轉過頭，發現車子四處的簾子也都被關的嚴實。
那另外兩個穿著白色防化服的人低著頭像是睡著了似的，沒有絲毫多餘或者說是打發無趣的動作。
也就當趙元趙元趴著身子來到附近的位子上坐好後。
老薑沉悶且有些嘈雜的聲音開始從那防化服的轉聲器發出：“等車子到了基地你還不能走，跟我來，我有東西交給你。”
就在老薑說完話後，趙元呆愣的點頭答應：“我知道。”
車子帶著粘稠的痕跡在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便停在了一處關卡前。
司機掏出了原先的證件，黑手套的身上也套了一層塑膠薄膜接過證件，在簡單的檢視後。
一群背上揹著噴霧器身上套著塑膠薄膜的人圍住車子開始噴藥。
“滋滋——通行……”
條紋木板被抬起，車子輪胎帶著潮溼的痕跡來到了這個城市的外圍。
寬廣的水泥路面上行駛的都是綠色麵包車，數量不多，執行有序。
沿路的都是塑膠制的花朵草叢，唯一能稱得上是純天然的只有那關在囚籠之中不斷鳴叫的青鳥。
在車子行駛在這大道之上的時候，老薑再次伸出手來拉開了窗簾。
趙元看向那車窗外，一排排的路燈打著白色的光暈鋪展在地面之上沒有盡頭平鋪向遠方。
穿過好似波浪的路面最後，一個鐵絲網成的大門出現在了趙元的視線之中。
鐵絲大門敞開著，兩排車道徑直的插入那大門之中。
三根巨大的煙囪中冒出濃厚的白霧，數道圓柱狀光線不知從何處出現，直指漆黑的天空並不斷擺動。
機車的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越發響亮且繁雜。
翻上一個類似小山嶺的坡度之後，車子最終來到這建造在小型高臺上的基地面前。
基地的地面普遍是水泥，車子捲過依舊會有煙塵飛起，不少穿著灰藍色制服身上套著塑膠薄膜的人穿梭在這些車子間。
他們戴著帽子與口罩，雙手分別拿著藍色和紅色的燈牌並且在不斷的調動與揮舞著。
車子駛入基地。
“嘟嘟——嘟！”
擁有停頓感的警示聲音從車子裡發出，趙元看著穿著工作服的來到了車窗邊，發出亮光的牌子開始交叉做出形狀。
車子開始轉向，直到最後，車子停到了一個車庫之中。
在這車庫之中還有著十幾輛綠色的麵包車，大都是渾身佈滿了各種殘骸碎片。
當車子停穩之後，老薑率先跳出了車門，趙元跟在老薑的身後。
其餘的兩個也跟著下了車，司機走到老薑的身邊：“今天什麼安排？”
老薑一聽笑著撇頭看向趙元：“教人。”
司機在聽到這的時候，不耐煩的扭了扭頭：“你這麼用心教有什麼用？到頭來不都是鐵打的隊伍流水的隊員。”
就在司機說完這話的時候，老薑雙手拍在一起，“啪”的一聲。
所有人都愣住，齊齊看向了老薑。
老薑則是保持著笑臉用著舒緩的語氣：“明天早上八點半，玉湖公園集合，不許遲到。”
就在老薑說完話，那兩人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司機則是抬起手指向了老薑，停頓了幾秒後就離開了。
就當司機和其餘人都離開後，老薑轉過身來表情嚴肅了起來：“你是不是不願意來這工作？”
趙元在聽到這的時候，有些呆住。
“從動作，表情，還有反應，你給人的感覺只有緊張。不是我打擊你，在這樣壓抑的工作環境中，要是你做不到百分百的注意與克服內心的恐懼的話，結局只有死或者瘋。”
老薑在說完話後，本能的把手伸向自已的褲袋，但是塑膠摩挲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老薑長長的舒了口氣後：“組織好語言，走出清潔室再說。”
說完話，老薑便向著那車庫牆邊的梯子走去。
趙元跟上，他也在思考著自已是否合適。
穿過梯子，老薑開啟鐵門，一個鎖死的潔白房間出現在了老薑的面前。
老薑走進了房間，趙元跟著。
隨著短暫的鈴聲響起，從房間的天花板，像是煙霧般的清潔劑便佈滿了整個空間。
就在趙元還在這白色煙霧之中迷茫的時候，老薑一手把趙元拉了過來。
緊鎖的額門被開啟，一陣猛烈的風衝了進來。
趙元低頭，彎著腰想要穩住，但是強烈的風沒有停歇，趙元一個跌咧便滑跪在了地上。
要不老薑的一隻手拉住了，趙元估計現在就應該撞在了身後來時的鐵門上。
當那猛烈的風消失後，老薑的手鬆開了，趙元癱坐在地上，內心的跳動依舊劇烈。
老薑彎腰把趙元背後防化服的拉鍊拉開，趙元聽著拉鍊“譁”的一聲被開啟之後，便連忙從那防化服裡掙脫了出來。
掙脫出來的趙元，才發現自已身體出了不知多少的汗液，衣服已經由淺變深，頭髮上還沾著汗珠在不斷地掉落。
就在趙元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時候，老薑一手拍在他的額頭上。
坐在地上的趙元看向老薑，老薑把背後對向了趙元。
趙元先是一愣，隨後連忙站起身來，給老薑把身後的拉鍊給拉開了。
“本來每一個新人都會有迎新的禮儀，可是來來去去的人太多了，這禮儀也就做不下去了。”
說完話，老薑已經把身上的防化服脫了下來。
老薑雖不像趙元那般大汗淋漓但是看著也是流了不少汗的，衣服也被汗液浸溼了一片。
老薑把脫下的防化服捏成了團，在走到那鎖著的門外，找了一個大的綠色桶便扔了進去。
趙元跟著上前扔下了防化服，他看到了巨大的綠色桶中已經快要裝滿的被捏成球的防化服。
鎖著的門外是一個長長的走廊，長白燈懸掛在走廊的天花板上。
長長的走廊，是一眼可望到盡頭的白。
老薑在走廊找到了個長椅便坐了下來：“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