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縣衙的大堂之上,夜色已深,卻燈火通明,氣氛凝重而緊張。
知縣朱建身著青色素面官袍,端坐在大堂文案正中座椅之上,其面色肅然,眉宇間透露出肅殺之氣。
師爺范進忠躬身立於朱知縣右側,手握毛筆,隨時準備記錄知縣大人的計劃和命令。
分列左右兩邊的是縣衙都頭和團練頭目。
“諸位”,朱大人清了清嗓子說道,“本縣今晚召你們過來,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宣佈,當下陽城縣裡有災民聚眾造反,實屬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因此本縣決定派兵剿滅這些反賊,爾等食朝廷俸祿,理應為朝廷出力,此次行動中奮勇殺賊者,本縣會重重獎賞,膽敢臨陣退縮、脫逃者,本縣定斬不赦。”
“張都頭,這次剿賊任務交予你來擔綱,你率領縣衙所有兵力從正面發起進攻,宋團練率領團練民兵從側面協同進攻,爭取全部殲滅反賊。”
都頭張忠聽罷,一拱手回應道“大人放心,我必竭盡全力,剿滅亂民暴匪,為朝廷效命,為大人解憂。”
朱知縣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開口問道“宋團練,可有話講?”
團練頭目宋威趕緊答道“謹遵大人之命,願拼死效命。”
“好,本縣恭候各位佳音,行動吧!”
“遵命”,張捕頭和宋團練同聲答道。
上官飛雲來到陽城縣時已是深夜,此時的陽城縣已然是亂作一團,到處都是火光,喊殺聲和哭喊聲此起彼伏、響徹整個陽城縣上空,幾公里外都能聽到陽城縣這邊的動靜...
“這是已經開戰了嗎?”上官飛雲喃喃自語,正在這時,有幾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婦女抱著孩子拼命朝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哭喊著,“不得了了,前面殺人了,快跑啊,快逃命啊,跑慢了小命就沒了...”
上官飛雲循聲望去,前方不遠處黑壓壓一大群形同乞丐的人們瘋了似的也朝上官飛雲這邊湧過來,“快,快,縣衙的兵殺過來了,前面小六他們頂不住了,快跑。”
上官飛雲愣神的一瞬間,亂糟糟的人群中有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使勁拉了他一把,焦急的對他喊道“小夥子,快跑啊,你怎麼還在這兒待著,你不要命了,快逃命啊!”
上官飛雲被眾人裹挾著一起朝陽城縣城東南門湧過去。
陽城縣東南門十幾個守城門的團練一看這陣仗,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朝著這邊瘋狂的湧過來,嚇得小腿肚直打顫。
這些團練平日裡只是為了混口飽飯,關鍵時刻真的要他們玩兒命,您別逗了,掉腦袋的事情他們可不幹,轉眼之間,十幾個團練跑了個精光,那逃命的動作真夠麻溜。
眾人呼呼啦啦一陣玩兒命狂奔,也不知跑了多遠,實在是累的跑不動了,上官飛雲氣喘吁吁停下來,站在原地大口的喘著粗氣。
其餘逃命的那些人也跑不動了,停下來喘氣歇息,有一部分比較警覺的人,一邊喘氣還一邊回頭看看情況,看到後面沒有縣衙的追兵,眾人這才放下懸著的那顆心。
陽城縣火光沖天,喊殺聲和哭喊聲漸漸停了下來。城裡空氣中到處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和燒焦糊的味道,鮮紅的血液順著溝渠匯成了一條小河,遍地狼籍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百具屍體,其中有不少是老弱病殘、婦女兒童的屍體...
張捕頭和宋團練帶著隊伍、押著三十多個俘虜回到縣衙大堂交令。
朱知縣老臉笑成了一朵花,“哈哈哈,諸位壯士辛苦了,乾的好,本縣定會向朝廷上報各位的功勞,重重的褒獎大家,諸位就等著升官發財,封妻廕子吧!”
“至於那些被擊潰的反賊,本縣料定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必會回來報仇,那些刁民反賊雖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但是人數眾多,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故而本縣擬訂了幾條對策,第一呢,要把城門徹底關閉,派重兵把守城門,決不允許有一個反賊混進城來;第二,要儘快加固城牆和城門,以防反賊殺個回馬槍、搞偷襲;第三,那些反賊回來報仇時,就把抓獲的三十八個反賊俘虜全部押往城牆上就地正法,斬首示眾,以此來震懾反賊,動搖他們反抗的意志。”
“大人英明,大人明斷”“大人是諸葛孔明再世,料事如神。”“大人...”眾人一頓彩虹屁吹向了朱大人...
陽城東南三十里外李家莊,一座大院裡燈火通明,擠滿了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人們。
其中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大罵道:“朱建這個狗官,心狠手辣,連婦女和小孩子都不放過,必不得好死。”
“小七說的對,朱建必須血債血償,還有張忠和宋威那兩個狗雜碎,老子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吃他們的肉,把他們千刀萬剮,為死去的鄉親們、親人們報仇雪恨。”
“對,二哥說的也是我們大家心裡想的,”幾個年輕男子隨聲附和。
“老二,咱們這次攻打縣衙的計劃有疏漏之處,唉!大意失荊州啊!” 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開口說道。
“二哥,咱們這次傷亡慘重,大哥、三哥、六哥他們都生死不明,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小七焦急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現在大傢伙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拉起杆子造反了,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現在大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殺回陽城縣衙,把朱建、張忠、宋威這三個狗官碎屍萬段,為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小七隨即帶頭高喊道:“殺回陽城縣衙,為死去的親人們報仇雪恨!”眾人隨聲附和“為死去的親人們報仇!” “報仇” “報仇” 眾人的口號聲響徹整個村莊。